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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味道麼？」床上躺著的少年虛弱地問，「公子。」

他一直以為邵群是不喜歡自己身上的藥味。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邵群皺著眉問，「你不知道自己會凍死？」

對方牙齒都還在打顫：「我……我不會死的……我還有娘親要養。」

小侯爺站在他的床前死盯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泡了那麼久還能那麼香，又隱約察覺或許是只有自己的鼻子不對勁。

這世上哪有什麼妖精。

看了一會兒之後，他大步踏出門外，砸上了門。

不過多久，端回一個炭盆，還搬來一床厚被褥，扔在他榻上。

「明天跟著本少爺去上課，你到底會不會寫字？」

李程秀意外地看著他，喏喏道：「……會的。」

「那好，以後課上先生講的東西你來記，功課你寫，聽見了沒。」

「這……」

「不答應我讓人把你趕出去。」

沒辦法，小書童只能答應了。

小侯爺平素就愛舞刀弄槍，那些文縐縐的東西，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每日上課都心不在焉地，這耳朵聽，那耳朵出，眼睛不看先生，就看著身邊坐著的小書童在那裡奮筆疾書。

手上的淤青也早就好了，那秀氣的食指寫出的字卻幹凈利落，比他人看著要厲害些。

他多少也知道字如其人的道理，這個人看起來好欺負，但實際上，也未必有那麼好欺負。

至少他在叮囑自家公子做功課上挺有一套的。

「公子，夫子讓你抄十遍，不是四遍，還有六遍呢。下回先生再考，公子又該不會了。」

而公子答不上來，反而還會凶先生。

「不寫了，我約了人騎射。」

「那我要去找l小姐說我是個妖孽了。」一年過去了，邵群整整比他高出了一個腦袋，李程秀束著個小髮髻，在桌邊替他整理著書袋，低著頭道，「讓道士把我捉起來。」

「……」邵群都走到了門邊，扭過頭來瞪著他，「你膽子大了啊！以為我離不開你是不是！」

「那以後夜宵還有別的吃食，公子讓別人給你做吧……哎呀！」

邵群狠狠挖了他一眼，不耐煩地回到書案邊，一掀衣擺落座，朝他伸手：「筆墨伺候。」

小書童一手捂著被捏的臉，一手給他蘸墨遞筆。

公子在寫字，他就在身邊站著，偷偷地看公子的側顏，逐漸陷入一種痴迷的無人之境。

不過一會兒，邵群偏過頭去看他，嚇得他忙收回視線。可公子看看還不夠，會揪過他人到鼻子邊嗅一嗅，然後奇怪地皺著眉放過他，繼續提筆寫字。

李程秀紅著臉，他被公子這麼嗅都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嗅什麼，還很怕自己身上真的有什麼味道，每一次沐浴都很認真。

邵群就總說他比大姑娘洗得還久，時常不管他還沒穿衣裳就推門闖進來，把他從浴桶里提溜起來包好，要他去屋裡念書聽。

「公子，今夜很晚了，下次再念吧……」說完就打了個呵欠，他忙捂住了嘴。

「我看你自己困了是真的。」

「……」他無話可辯解。

邵群掀開了被褥：「上來。」

李程秀愣怔看著他。四目相對，兩個少年隱秘的心事彷彿碰撞在了一處，他騰一下紅了臉，從凳子上拔身而起。

「你敢走！我讓你走了嘛！」

他抱著書背著身怔在原地。

「上來接著念，我還沒睡你就敢睡了。」

他嚇得臉色慘白，動不敢動，被一雙臂膀打橫抱上了榻，然後，當真念了一夜的書。只是最後誰也不知道念了什麼，誰也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