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快點兒！我還是第一次來逛集市呢！」

嵇陵在人群中如魚得水，不時從這個攤子上逛到那個攤子上，他彷彿對所有東西都抱有強烈的好奇心。

嵇康有些無奈地跟上他，手上拎著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不時有路人投以好奇不解的目光。

畢竟嵇康看起來霽月清風，清朗俊逸，實在不像是會買這些東西的人。

「賣糖葫蘆，又甜又大的糖葫蘆呦~~」

一個老漢站在拐角角落裡，扯著嗓子喊著。

嵇陵聽見糖葫蘆三個字就兩眼放光地看過去，老漢手裡稻草紮成的棒子上的確插的滿滿的糖葫蘆，一個個有大又紅，外麵包裹著一層潔白的糖漿，在陽光下散發著酸酸甜甜的香氣，看起來分外誘人。

所以不一會兒老漢身邊就圍了一群半大的孩童，一個個舉著銅板仰頭眼巴巴看著。

「慢點慢點，別急，我這還多著呢，都有份。」老漢一邊對這群猴急的孩子們說著，一邊快速地接錢遞糖葫蘆。

「這位郎君……要買糖葫蘆嗎？」

見嵇康走到自己面前，老漢有些猶豫著問道，因為這人委實不想會買這種小孩子玩意的人。

「來一串吧，」嵇康掏出錢遞過去，笑的溫和寵溺，「我家弟弟對這東西十分喜愛。」

「噢，」老漢瞭然，手腳麻利地接過錢，從草木棒子上挑選了一串又大又紅的，笑呵呵的遞過去，一邊說道:「郎君待弟弟可真不錯！小老兒給令弟挑個甜的，保管他喜歡！」

「多謝！」嵇康接過糖葫蘆，低聲道謝。

嵇陵在他旁邊笑嘻嘻的，見他拿到手就伸手去夠。

「給我。」

嵇康微微躲開，壓低聲音說道，「你想讓別人看見糖葫蘆自己飄起來麼？」

嵇陵這才反正過來，因著沒能第一時間嘗到糖葫蘆，嘟嘴道:「那有什麼關係。」

「被人看見倒沒什麼，可因為這被圍觀而打斷逛街未免不美。」

嵇陵轉了轉眼珠，上前抱住嵇康胳膊，拉著他往小巷子里走去。

眼見到了一個死胡同里，周圍也沒人，嵇康以為他想在這裡吃掉，遂將手上的糖葫蘆遞過去。

嵇陵搖搖頭，凝神聚氣，好一會兒才接過糖葫蘆吃了起來。

他的眉眼藏著一絲狡黠，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山楂上的糖漿，然後小心翼翼地咬碎一小塊含在嘴裡，滿足地眯了眯眼，這才搖頭晃腦地問嵇康:

「有發現我什麼地方不一樣了麼？」

「什麼？」

嵇康不明所以，在他看來，嵇陵從頭到尾都沒一絲變化，所以對這個問題實在是答不出來。

「笨蛋！」嵇陵咬了一口山楂，砸吧砸吧嘴，味道酸酸甜甜的。

嵇康一挑眉，「吃個糖葫蘆你還能變出花來不成？」

嵇陵頓時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出了巷子，嵇康想起他手裡還拿著糖葫蘆，急忙跟在他後面追過去，卻發現這街上的人竟沒有一個注意他。

嵇陵走在前面，還有攤主主動招呼他。

嵇康挑眉跟過去，低聲問道，「他們能看見你了？」

「當然了，」嵇陵面對著嵇康後退著走路，舉著手裡的糖葫蘆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然我會就這麼跑出來麼？」

說話時他的嘴一張一合，裡麵粉紅色的小舌頭隱約可見，嵇康的眸色沉了沉，伸手抓住在自己面前不安分晃動的手，就著他的手歪頭緩緩咬下那顆被吃了一半的山楂。

目光緊緊盯著他不放，隨口嚼了幾下就滾動喉結咽了下去。

周圍有見到的路人都詫異地盯向他們，即使是夫妻也不會在大街上做出如此親密的事，很何況這還是兩個男子。

頓時就有老學究搖著頭嘆息。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嵇康本就隨性，倒是對這些目光全都視而不見，嵇陵聽不得旁人對嵇康一點點的詆毀，頓時瞪了回去。

正要說著什麼的時候嵇康已經拉著他離開了。

「哥哥，你拉我幹什麼？那傢伙在罵你誒！」

「那有什麼？我做我的，他罵他的，又傷不了我。」嵇康無所謂的說道，然後轉過頭看向嵇陵，「我在乎的才能傷到我。」

嵇陵看著他，忽然想起剛剛那恨不得將自己吞吃入肚的眼神，頓時紅了臉，吶吶地道，「是，是嘛。」

嵇康微微一笑不在說話，嵇陵低著頭擺弄自己買的小玩意，看哪個都覺得新奇有趣。

嵇康偏頭看他，眼神溫柔，見狀問道，「以前沒人帶你出來麼，這些東西都沒見過？」

聞言嵇陵的神色暗淡了下去，他低聲答道，「以前哥哥身體不好，自顧不暇，哪還有功夫陪我出來，後來早早去了，我又重新一個人被困住……」

他的話沒說完，但嵇康已然明白他的未盡之言。

遂有些憐惜地摸摸他的腦袋，承諾道，「以後我會陪著你，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真的嗎？」嵇陵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漆黑漂亮，此刻亮晶晶地看著人，裡面滿是欣喜。

嵇康不由得彎了彎唇角，「我還會騙你不成？」

聞言嵇陵笑得眉眼彎彎。

「那我們就說定了。」

說定此生你會一直陪我，永遠不會丟下我。

「好。」

嵇康剛說完，嵇陵就踮起腳，猝不及防地吻上他的唇，觸感溫熱，彷彿有電流順著一直往下流遍全身，頓時嵇康的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也想不了，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被動地承受著嵇陵的吻。

良久，兩人分開。

嵇陵有些酥軟地癱倒在嵇康懷裡，掩飾地將薄紅的臉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我給你蓋了章，從今天開始，不許讓別人碰。」

嵇康再也無法騙自己這隻是單純的兄弟情義，他沉默半響，察覺到嵇陵在自己懷裡不安的輕顫著，他一定很害怕吧，頓時愧疚萬分，心臟如同被一隻大手抓住緊緊捏著，疼痛感遍布全身。

開口承諾:「不會有別人的。」

聞言嵇陵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使勁抱緊嵇康，聲音有些哽咽。

「嵇康，我喜歡你。」

沒有喊哥哥，以前說過很多次的話忽然就變得十分不平淡，裡面蘊藏的感情讓嵇康不由自主的翹起了嘴角。

「是麼？」他說，「正好，我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