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岳愣在原地，方玄軟綿綿地趴在他身上，累極了的模樣，全然沒了平時的神氣，不由反省自己，越想越覺得自己操蛋，好歹得給方玄留一斤蝦子。

方玄見他沒反應，又嘆了口氣。

祁岳不免有些急了：「那、那咋辦？」

「你做點讓我的身、體開心的事吧。」嗓音曖昧而低沉，方玄猝不及防地抬起頭，望向他的眼。

祁岳來不及別開臉，面上一瞬間的慌亂被方玄逮個正著。

原本擔心地待命在外，隨時準備衝進去的樂容猛然聽到這一句，心臟仿若受到一萬點暴擊，扶著胸口往院子里去，他發覺自己也該去打工，賺了錢去買最好的耳塞，可打工就意味著要跟人接觸，……還是算了吧。

祁岳眼神直往旁邊飄：「你、你累了就先休息。」

方玄原本直挺挺掛著的胳膊順勢一摟，環住祁岳，不讓他有機會跑：「可我還餓著。」

「那你就先吃飯。」

「可我又好累。」

祁岳皺起鼻子：「你一大男人咋那麼矯情。」

方玄不說話，依舊嘆氣，彷彿要把人生所有哀苦全嘆出來一般，也不知道是哪個小沒良心的害的喲。

祁岳煩躁地撓撓頭，豁出去了：「你先躺會，我去給你做飯，這樣總行了吧。」

小香包挺有覺悟啊，方玄拖長了音：「那你一會送到床邊喂我。」

「好好好，作死你。」

祁岳捋起袖子憋了口氣衝到廚房，望著面前的鍋碗瓢盆，他不會啊？咋辦？隨便弄吧，反正吃不死人，記得方玄總是要開爐灶，轉身看去，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這傢伙會噴火，這傢伙居然噴火！

這妖灶！

方玄不指望一小樹妖能做出什麼像樣的食物，頂多笨一點，沒想到會出什麼事，剛美滋滋地躺到床上，就聽到一聲巨響，連忙跑去廚房，發現爐灶被砸出個坑來，額邊青筋直跳，視線移向祁岳，眯起眼眸。

祁岳理直氣壯：「它、它挑釁我！」

「它挑釁你？祁大寶你怎麼這麼能幹呢？你怎麼不說它要跳起來打你？」

祁岳扁扁嘴，低聲嘟噥：「它要敢跳起來，我就弄死它。」

「喲，真厲害。」方玄捏著祁岳臉上的肉，來回地擰，「我還得發個獎狀表彰你是吧？」

那倒不用……他是魯莽了點沒錯，眼神遊移：「……我不過稍微碰了一下。」

稍微？碰？方玄指著爐灶：「來來來，自己看。」

爐灶面板一個無比清晰的拳頭印，以拳印為中心，整塊不鏽鋼裂成數塊。

祁岳瞄了兩眼，張大嘴「哇」的驚嘆一聲，自己的力氣什麼時候變那麼大了！高興之餘瞥到方玄愈發陰沉的臉，連忙解釋：「不是……我哇是因為你那個靈土，比我想像中效果還好，一時沒控制好力度……」

方玄挑起眉梢。

祁岳怕他不信：「我說真的，我之前不是給你個護身木環嗎？那可是我大部分的靈力，當時我站都站不穩了，這才幾天，就恢復了這麼多。」咯咯笑開，發現方玄臉色更加不對勁，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面上慌亂，「不是，一點點，我就給了你一點點靈力。」

站都站不穩……難怪那時候臉色始終不好，方玄火了，抓住他的手腕，將他逼到牆邊：「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有沒有腦子！你經過我同意了嗎？你自己的身體自己沒數？」方才還只是裝模作樣，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有數啊。」祁岳心虛地扭開頭。

方玄不說話，靜靜盯著他，盯得他渾身難受，有必要這麼上綱上線麼，祁岳鼓起腮幫子，不情不願道：「對不起噢。」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是對不起你自己，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糟。」

字字句句落在祁岳耳中，他抿緊唇，半晌：「誰跟你在一起了，我們就是坑爹房東與倒霉房客的關係，八竿子打不著。」

方玄睜大眼，眸中精光畢露：「你再說一遍。」

樂容站在門外，從方玄生氣開始就為自己鼓氣，終於心一橫，一陣旋風似的卷進廚房，拿起鍋鏟就往方玄後腦勺招呼。

「不許你凶祁小樹！」

打完，話落，當事人還沒反應，他立馬哭了起來，淚珠子撲簌簌往下掉，一顆顆連成了串，樂容怕人，尤其怕方玄，打心眼裡怕。

祁岳不樂意了：「你幹嘛又惹他哭！」

方玄：「……？？？」

他不由頭腦發漲，這也算他的鍋？他才是被打那個吧……雖然事實上由於動物妖限制的原因，腦袋一點都不痛。

「道歉！」樂容哽咽著，吼得格外響。

祁岳兩手各提一個杯子接住樂容的眼淚，高聲附和：「對，跟他道歉！」

「不是跟我，是跟你。」樂容糾正。

「啊？我？為什麼？」

「他欺負你。」

「他沒欺負我，他欺負的是你。」

「我才沒被他欺負。」

方玄：「……」

男人默默注視兩妖，一個腦殼裡填滿土，一個腦殼裡塞滿幹玉米，心累，捂著小腹靠到牆上，唇邊泛起些白。

祁岳與樂容爭論良久才注意到方玄面色的變化：「方大混球，你怎麼了？」

方玄語氣淡淡：「被你們氣得胃疼。」

對哈，這傢伙還沒吃晚飯，祁岳立即將接眼淚的杯子塞到樂容手中，讓他自己拿著，跑到方玄面前，神情慌亂：「我馬上給你做飯。」

可爐灶都被他砸歪了，急得直撓頭。

方玄拉住他：「我沒事，出去吃吧，我帶你去夜市。」

祁岳擔心方玄的身體，走在他身側，時不時看看他，甚至打算用公主抱把對方浪漫地抱到小吃店去，剛一伸手出去，就挨了方玄一記揍，自己這不是心疼他麼，哼，不識好人心。

「你就是力氣回來了，想過把手癮吧。」方玄一句話揭穿祁岳老底，祁岳撅起嘴，扭開頭，再無下文。

方玄隨意墊了點東西，便領他去夜市，祁岳心馳神往，臉上容光煥發，他還從沒去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