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岳從窗里跳出去：「不許碰！」

方玄歪過腦袋：「怕我傷到你？」

「不是，反正你別碰。」

「戀人也不能碰？」

戀人？對啊，今天是約定的日子，祁岳摸摸後腦勺：「戀人也不能碰。」

方玄注意到祁岳耳後紅紅的，翹起唇：「那早安吻呢？」

祁岳梗著脖子：「樹戀人不提供。」

方玄忍笑，規矩還挺多：「我今天帶你去人多的地方，介意嗎？」頓了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夜市我都去了，還有啥好怕的。」只要別人別來接近他就好，方玄的靈土很有效果，他現在力量恢復不少，誰要敢招惹他，揍一頓再說。

方玄進屋準備了番，戴了口罩出來，也為祁岳戴上一個，伸出手：「那樹戀人牽手提供麼？」

兩個大男人拉什麼手啊，祁岳哼了聲，把爪子搭了上去。

走在路上，心情雀躍，這還是方玄第一次在白天帶他出去玩，不曉得會去什麼地方。注意到有人迎面而來，始終盯著他們瞧，看看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又看看他們的臉，目光透著鄙夷，祁岳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擰起眉頭，對方經過他，嘴裡嫌惡地吐出兩個字：「噁心。」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他聽到，脾氣立馬躥了上來。

祁岳反應很快，當即轉身，拽住對方胳膊：「你說誰噁心？我們怎麼就噁心了？敢情自由戀愛里還不包括基佬了？我們願意你管得著？是吃你家大米花你家錢，還是在你家交配了？」

那人使勁掙脫祁岳的鉗制，丟出一句「神經病」，匆匆跑開。

祁岳鼻子里噴出粗氣，對上方玄關切的視線：「我就是覺得不爽，憑什麼瞧不起基佬啊。」

「可能你在妖怪的環境里待習慣了，人類這樣的情況還是少數，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不接受就不接受，幹嘛罵人啊。」對方的態度讓他很不舒服。

方玄摸摸他腦袋：「好了不氣了，讓這麼個傻吊破壞我們的好心情，多不劃算。」

「嗯，說的也是。」

方玄還不打算結束這個話題，眼裡閃過一絲促狹：「你倒是挺有自覺的。」

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祁岳面上一熱：「一、一天的戀人也是戀人，我答應你了，肯定得拿出誠意來。」

「還握麼？還會有更多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們。」

「握，幹嘛不握？讓那些嫌噁心的人回家洗眼睛去。」祁岳說著，用力抓緊方玄。也許是怕再度有人惡意攻擊，無意識地上前少許，像是要把方玄護在身後。

方玄微微詫異，暗自嘆了口氣，這種不自覺的舉動，才最難令人招架。

到了地方，幾扇宮殿般的大門相連排開，色彩明艷，歡快的音樂傳到門外，人山人海，到處歡聲笑語，祁岳欣喜萬分：「是遊樂場！」興奮地跑到門口的噴水池，看著四處噴水的青蛙頭。

「你能去的十公里範圍內，只有這一個遊樂場，不算太大，也能玩上一陣，現在還沒辦法，有條件了，我再帶你去更好的地方。」

祁岳咳了兩聲，頗有自知之明：「其實你就算帶我去兒童樂園，我也會高興的。」

而且多半還覺得特別好玩……

噗……方玄忍俊不禁，真是個誠實的瓜娃子，正色，直視祁岳雙眼，沉下嗓音：「祁大寶，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真正的遊樂園。」

祁岳一愣，眼裡光芒漸盛，重重點了記頭。

閑逛、美食、胡侃、隨興節目，還有終於等到項目時暢快淋漓的喜悅，每一樣都是發現新大陸般新奇的體驗，即便漫長的排隊時間，祁岳絲毫不覺得無聊，光盯著項目建築腦補，就能盯上兩個小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乘坐的過山車出發後，方玄愣是不許他從安全裝置里鑽出來，當大家都在嗷嗷嚎叫的時候，方玄兇巴巴地吼了他一路，下來後，祁岳不以為意，這不是沒鑽出來麼。

那是因為安全裝置固定得緊，不反省便算了，還強詞奪理，方玄象徵性地擰了擰他的耳朵。

祁岳朝路邊攤販借了紙筆，往方玄的口罩上畫了個豬鼻子，方玄一面嫌他幼稚，一面在他的口罩上畫了倆齙牙。

相互對視了眼，都忍不住笑了。

一個六千歲的老樹妖，一個奔四的男人，卻為這孩子氣的舉動，笑得直不起腰來。

臨到夜裡，方玄帶祁岳去看音樂噴泉，特意找了附近的住宅，到其露天平台上看，居高臨下，盡收眼底。

噴泉結束，祁岳仍對著湖面意猶未盡，他能離開妖村，來到人類社會，真是太好了，吸吸鼻子：「我還以為今天，你會藉機揩油什麼的。」

方玄故意笑得曖昧：「今天還沒結束呢，你怎麼知道我不揩？」

祁岳連忙拿出手機看了眼，還有兩個小時才到12點，瞄瞄左右，平台上只有他們兩人，月黑風高時機正好，若是真正的戀人，不發生點什麼簡直對不起一天的好氣氛一般……

方玄轉身：「騙你的，走了。」邁出兩步，「早點回去休息，別影響到你的工作和比賽。」

祁岳小跑跟上，仔細觀察方玄的表情，男人一向逮到機會就向他出手，今天掛著戀人的名號，反而出其老實。

方玄被看得不耐煩：「今天我不想做勉強你的事。」

「吃素啦？」祁岳張口調侃，老是被對方耍弄，好不容易扳回一局，怎麼能輕易放過，「草多不好吃啊，哪有肉香啊，呶呶呶，憋著多可憐。」

長能耐了，還敢主動來勾他，方玄挑眉：「你信不信我現在就……」

「不信！」祁岳幹脆地打斷對方，滿滿的自信，看到對方青一陣白一陣的臉，內心揮起了歡呼的小拳頭。

方玄氣壞了，越來越無法無天，拉住祁岳拿指骨鑽他太陽穴：「你不就是仗著我捨不得當真為難你。」

「別人我還懶得仗呢。」祁岳對答如流，腦子反應得賊快。

「……」方玄停下手中動作，低下頭，捏住對方下巴，強行讓祁岳看著自己，嘴邊翹起些若有若無的弧度：「這些話都誰教你說的？」

祁岳臉刷的白了，剛才的從容鎮定一瞬間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