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陰沉的天氣，現在連照射陽光都快成了奢望，像是預兆著什麼。沈無咎這幾天來一直很不安，有些想法始終縈繞在他心頭。

「又是陰天。」沈無咎嘆了口氣，看著窗外。

天色還早，來來往往的車輛卻已經堵在了路上，為了生計而奔波。

「你對趙坤澤的死有什麼看法？」沈無咎忽而提起了昨天的案子。

「你覺得呢？」秦岳目不斜視。

繼而，轉過頭來，兩人相視一眼。

「你也覺得是他？」沈無咎笑了笑，眉目間遮不住的得意。

秦岳應了一聲。

他家離醫院不遠，很快便到了。

「你整天往市局跑，醫院這邊的工作怎麼辦？」沈無咎下了車，忽而想到這個問題。

「時不時過來看看就行，工作沒那麼忙。」秦岳解釋。

「我是不是該慶幸，我們這兒的變態不多？」沈無咎打趣。

邁進醫院大門的那一刻，濃厚的血腥味傳來，沈無咎的心懸在上空，加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縈繞在鼻尖，他覺得腿有點打晃。

他往旁邊看了看，似乎是個出車禍的老人。他渾身是血，正被人推向搶救室。

雖是經常帶著人給人撐場子，自己動手卻是很少，但受傷總是難免，也幸好這麼些年沒受過太重的傷，他都是在家用碘伏消消毒，隨便用繃帶包上就得了。

醫院熟悉的味道，渾身是血的人，他又想起了當年的事。

沈無咎的呼吸有些急促，那些記憶在腦海中不斷浮現，甩不掉。

那天也是像今天這樣，灰濛蒙的，像鋪了一層灰塵似的。他還在學校上課，到現在他依舊記得清晰，那節是數學課。他慌忙從學校趕到醫院，在手術室前，被白布遮蓋住全身的人，周圍瀰漫著血腥和消毒水的味道。

他有些茫然，心底是恐懼。

他晃著步子邁過去，顫抖著雙手。他想掀開那個白布，剛才的醫生欲言又止，最後告訴他，別掀開。

到底是少年心性，好奇又桀驁。

並且，那是他的父親。他還沒確認過。

沈無咎從來沒有後悔過掀開那塊白布，可那次給他造成的影響卻是直接的。

他的父親，與他相處了十幾年的養父，全身上下沒有完好的皮膚，眼睛似乎被什麼東西烙了，黏在一起。腐肉的味道讓他作嘔，他甚至辨認不出，那是否真的是他的父親。

「你怎麼了？」秦岳發現他不對勁，蹙眉過來。

沈無咎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沒事。」

話語甫落，他又向前走了兩步，腿一打晃差點摔倒。幸好秦岳反應快，即使扶住了他。「你這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那股味道這會兒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厚重了。

沈無咎覺得腦袋有點發昏，幾乎站不穩，要不是秦岳在他旁邊扶著，估摸著這會兒他都已經趴地上了。

「我帶你去急診。」秦岳拉著人便要往裡走。

「別……帶我……出去。」

「什麼？」秦岳皺了皺眉，頓時明白過來，這大概是他的心理障礙，於是立馬把沈無咎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