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密爾和甄陽已經在等，等來的是一式兩份的房產購置合同與出讓協議。

「不僅是定金，我付了首付。」將那合同交到古佳手上，「再將這間小房子處理掉，應該就夠所有的房款了。」

「……你從哪來的錢？」光是合同上的房產面積，就是現在這棟小樓的兩倍不止，更何況還有泳池之類的設施，再看地址，也離市中心相當近，只怕房價翻了三五倍不止。

「畢竟那些蝙蝠幫我拿回了身份證，以前的卡都到手，再加上最近的那些單子，吃住都是你的，我也總要拿出點誠意才行。」甄陽一副搖尾邀功的樣子，笑得相當有型。

這一旁，密爾算是聽不下去，趕忙道出實情，「那房子啊，是光潭集團名下的產業，我去看的時候，就覺得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裡面死了不少人命，有些破碎的靈體之類的小問題，燒幾張符紙也就解決了，至於風水什麼的，都沒有太大問題。也不知道這條狼和那些人魚有什麼來往，竟然用一套商品房的市場價就把那麼大一個院子賣給你們了……」

「這……修繕費用呢？大概需要多少？」聽說是死過不少人命的房子，只怕是荒廢了許久，古佳開始認真考慮搬家事宜。

「……你們人類不是一般都忌憚那些死人之類的嗎，怎麼你現在對買這類房子，一點意見也沒有了嗎？」密爾畢竟是伴隨古佳復活直到現在的見證者，他故意說出那房子死過人的事實，就是想讓甄陽吃癟，不想卻是這樣的結果。

「死過人又怎麼樣？我也不是活著的人啊，沙宇就別提了，小樹和甄陽，吶，還有你，甚至連人類都不是！」古佳拋出一對衛生球，自顧自看著房產合同開始沾沾自喜。留下無語的密爾，不由地對著他的背影，伸出大拇指來。

事情都有輕重緩急，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原有的房子也在拋售五天後就被買走，一切按部就班，恰到好處。

實地一看，才知道新房子離賈家大宅只有一條街的距離，正常步行十分鐘足矣，當然，飛奔哪怕飛行，就另當別論。只怕這也是密爾當初看中這間院子的私心之一，然而甄陽並未有所反駁，甚至替古佳做決定拿下，只怕也不止是因為價格便宜。

「如果有一天，單憑我的一己之力沒辦法保護你全身而退，至少有他們殿後……這裡離街心公園也不遠，那對黑麒麟也是散步就能天天看見，串門也不用走什麼鬼道神道，光明大道就行。」手中握著一柄短劍，甄陽正用一種動物的油脂擦拭劍鋒。抬起頭，卻見古佳怔怔望著自己。「……怎麼？你不高興？」

「我很喜歡這裡。」古佳走近他，卻斂下眼，不敢對視，「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前段時間聽四金說了一些事，這段時間……為了我這樣的一個人，辛苦你了。」話畢，以一種時分文藝的方式，在他唇邊輕輕一點。

「這麼含蓄？」甄陽不無驚詫，笑著湊上去，加深了這個吻。古佳沒有閃躲，閉上眼，此刻話多是錯。

房子的修繕，在密爾調來的血仆們的幫助之下，顯得尤為輕鬆。密爾上躥下跳忙碌著，猶如第一次幫助古佳建立診所之時。

「你們幫了這麼多忙，卻不能吃我準備的食物……真是太過意不去。」放下三罐2L的市售果汁，古佳給沒一個路過的血仆倒滿杯子。

「你不用和我們客氣了，最近我家主人接到一個相當棘手的案子，一直沒有什麼進展，家裡到處都是低氣壓，能夠有個正當理由出來透透氣，對誰都是好的～」密爾說著，仰頭飲下一大杯果汁，那些個面色慘淡的血仆紛紛贊同密爾的觀點，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果真不假。

牆漆換了古樸的青藍色，客廳落地窗上的彩色玻璃說明了原本主人的品味，房子地勢較高，窗外便是難得的城市風貌，只怕夜景更是動人。新的羅馬桿換上棕色落地窗簾，舒適的沙發掩蓋住落地窗前一片長期被水浸染的痕跡。

「這裡原本放了一個自動注排水的浴缸，是給主人欣賞窗外風景時用的。」甄陽撩起長袖，肌肉鼓脹與鬆弛間，原本幾人才好挪動的沙發便輕鬆改變位移。

「浴缸？」古佳挑起眉毛，「這不是客廳嗎？又不是洗澡的地方，要個浴缸做什麼用……」

當沙發擺到合適位置，甄陽後退幾步將羊毛地毯擺到合適位置，這才抬起頭來，「密爾不是告訴過你，這裡，原本是屬於『光潭集團』的產業，那，可是全國聞名的人魚家族企業。」

「人……人魚嗎？」古佳點點頭，難怪哪怕只是一個籃球場大小的游泳池，看起來也有它存在的必要了。

「那泳池配備高級別的水質過濾回收系統，一次注水能夠保證一個月左右不用更換，抗菌劑的投加也只用在機房內部操作即可，不需要氯氣之類的危險物品存在，也算是環保又健康的東西了。我之前聯繫維護公司來檢查過，設備雖然有些落灰，運轉卻沒有任何問題，只需要定期保養，這東西造價昂貴，保養費用也算是終身一次付清了，和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等到夏天……」說到這裡，甄陽轉身卻發現古佳以一種驚詫的眼神望向自己，「我之前說過，這裡以前，住著我的一個朋友，只是他現在，大概也不能夠擺脫家族管制了，所以，這房子空得時機相當好，他們賣了我一個面子，又少了幾萬塊哦。」

「那死掉的那些人呢？都是怎麼死的？我問過密爾，可是他說沒人比你更加清楚！」古佳終於找到機會，問出自己一直在意的問題。該來的還是來了，甄陽別過臉狠狠瞪一眼正在院子中指揮血仆們搭起架子修繕涼棚的密爾，再轉過頭，與古佳默默對視。

「你不用知道那些。」他走過來，捧起古佳的臉，「因為我，也差點死在這裡。」

陡然張大的眼睛，古佳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字來，甄陽在喉間低低笑著，吻上了他顫抖的嘴唇，「以後來日方長，好多事情，我得慢慢告訴你才行。我也是死裡逃生千百次的人，應該靠得住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