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點差五分的時候趕到了和田曉約好的餐廳，停了車從停車場出來的時候看到田曉的助理朝我跑過來，「君總，曉曉已經在包間等您。」

田曉的助理對我很恭敬，甚至有些諂媚，大概是把我當成田曉的大金主，我從來不多做解釋，這或許也是對田曉的一種保護。

我跟著他到達包間，田曉坐在裡面等我，見我來了立馬站起來，「君總。」

「嗯。」我脫下外套，助理幫我把外套掛在門口的撐衣架上就出去了。

「君總，我點了些菜，你看看還要加點什麼。」

田曉把菜單遞給我，我沒接，「不用了，我都可以。

等上菜的時候，田曉看著我，突然問我：「君總，你跟他又在一起了嗎？」

我知道他問的是秦天曉，不止秦天曉記得他，他也記得秦天曉，搖了搖頭，「沒有。」

「君總，你跟我說實話吧，也好讓我徹底死心。」田曉苦笑道，「這麼多年了，你為了他一直一個人，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現在他回來了，你們就算在一起了，我也會真心祝福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騙我，我想聽一句實話，聽完我就真的死心了。」

我嘆了口氣，「真的沒有，但是田曉，我跟你不可能，你好好當明星，要是實在想談戀愛，就找一個真心喜歡你的。」

「真心？」田曉苦笑了一下，「這個圈子裡哪有什麼真心。」

我沒接他的話，過了一會兒，田曉又說：「你還愛他是嗎？」

我一頓。我還愛秦天曉嗎？

「我不知道。」我對田曉說，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愛，這麼多年我的身邊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如果不愛，為什麼在他剛回國我們就搞在了一起？所以我應該是愛的吧。

「不知道就是愛。」田曉笑了笑，說道。

菜送上來，我們安靜地吃完了一頓飯，結束的時候田曉說：「君總，不管怎麼樣，我都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要是沒有你，現在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樣，你的恩情我永遠都記得。」

我接受了他的道謝，「好，以後好好混，會越來越好的。」

之後我們分開各自離去，回去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我拿起手機撥通了秦天曉的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來，「喂，君衡。」

「你在哪？」我手機連著車內的藍牙，秦天曉的聲音充斥在車廂內，我放鬆地靠在椅背上，輕踩著油門，讓車以平穩地速度在路上行駛。

「在外面喝酒。」

我聽他那邊的確很嘈雜，秦天曉的聲音隱匿在這些噪音中有些模糊，但我還是聽清了，我說：「地址給我。」

「你要來嗎？」他換了一個安靜點的地方問我。

「嗯，」我說，「你不是想跟我吃飯嗎，我去接你。」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秦天曉大機率已經吃過晚飯了，但是不妨礙我們一起吃一頓宵夜，我想秦天曉是不會拒絕的。

他果然沒有拒絕，「好，我發定位給你。」

我開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到達他那裡，那是一條酒吧街，離他家不遠，環境不是很好，出來進去的大多是高中生模樣的未成年人。

我的車開不進去，於是將車停在路口，站在車前給秦天曉打電話，秦天曉接通電話後讓我等幾分鐘，他出來。掛斷電話後，我靠坐在車前蓋上抽煙，結果一支煙還沒抽完，秦天曉就出來了。他穿一身再簡單不過的連帽衛衣牛仔褲，和周圍的學生們沒什麼兩樣，卻比他們都高挑惹眼。

有幾個女孩子不時回頭看他，他卻直直地看著我。

我心跳得很快，這一刻我能肯定，我真的還是很愛這個人，即便我們分開六年之久，這六年來他從未從我的心裡離開過。

我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站直身體，看著他走到我面前，我突然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我看到他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長長的睫毛抖了抖，然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什麼意思？」

我的拇指從他濕潤的下唇劃過，落在他的嘴角，說：「你長大了。」

六年的時光轉瞬即逝，秦天曉從一個青年蛻變成一個成熟男人，可其中卻沒有我的參與，我不禁覺得有些遺憾，「這些年，你有沒有過別人？」

他看著我，突然笑了，「如果我說有呢？」

我垂下眼睫，「男人還是女人？」

「女人？」他輕嗤了一聲，「我什麼時候喜歡過女人？」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喜歡過女人，當初我們的開始始於一場欺騙，或許他本身喜歡的是女人，我不得而知。

「我不喜歡女人。」他說。

「那就是男人了？」我以為他排除了女人，就是承認和男人有過了，「國外的男人怎麼樣？」

「還不錯，」秦天曉說，「雖然他們的味道沒有你好聞，但是床上功夫很不錯，操起來很爽。」

我能感覺我的喉嚨開始發緊，但還是讓自己盡量保持體面，「那挺好的，體驗過不同的人，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是啊，」他說，「男人怎麼能一輩子在一棵樹上弔死呢？那這輩子豈不是太無聊了？君總這點你有經驗，你說是不是？」

我能說什麼呢？只覺得剛剛把話題扯到這個上面來的我像個傻，逼。

我挪開視線，把手從他手裡抽了出來，「上車吧。」我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秦天曉坐進副駕，我把車調了個頭，緩緩開了出去。

秦天曉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直到我問他：「想吃什麼？」

他才回道：「隨便，我不太餓。」

我也不太餓，但我還是把車停在了一家烤魚店門口：「吃烤魚吧，有點想吃了。」

「嗯。」他跟著我下車，和我並排走進店裡。

店不大，人都差不多坐滿了，只在角落裡找到一個隱蔽的雙人座，服務員把菜單送上來就走了，我拿著筆在菜單上心不在焉地勾選著，突然聽到秦天曉用不大卻很清晰的聲音說道：

「我沒找過男人。」

我拿筆的手一頓，他抓住我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溫熱的觸感順著手腕一直蜿蜒到我的心裡，我聽見他說：「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