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點都不困難。」沈瀾喝了口蛋花湯說的漫不經心，「都護，防禦使，承宣使，此三人都是武職，然後再仔細調查一番他們的履歷，你就會發現他們都和虎翼軍有關。」

顧思明一早就知沈瀾身份來歷成謎，他說什麼也不會覺得驚訝，只是他現在說這些，雖是實話，可總讓人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一直不明沈瀾究竟是敵是友，這話一出口，他就更想不明白了。

…別是美色誤我，碰上沈瀾之後自己腦子要壞了吧。

沈瀾見他久不回話，繼續說道，「虎翼軍是私軍，是十五年前跟隨如今鎮南王沈嘯風破了南翼城池的軍隊，這三人中，平陽都護薛子義曾任職虎翼軍虎字營統領，振東防禦使劉三重曾任虎翼軍翼字營統領，烏衣鎮承宣使孔行曾任虎翼軍監軍，至於我們這位金甲王，可是出謀劃策神機妙算的虎翼軍軍師呢。」

「不錯。」顧思明點頭，「那你可了解鎮南王？」

沈瀾想了想，輕輕/點頭，「只是有所耳聞…這話…可得關起門來說。」

顧思明提唇展露笑容，「晚上可以來我房間。」

「恩？」沈瀾覺得哪裡不對，頓時拍了桌子，「誰要去你房間！你要不要臉！」

「可以不要。」顧思明回道，「所以我去你房間也可以。」

此人擁有一張清風霽月般的容顏，說出口的話真是越來越沒分寸了，簡直驚天地泣鬼神，臉皮還厚如城牆，沈瀾很是羞憤。

但他最後還是去了顧思明的房間，除去有點羊入虎口的詭異感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個鬼。

屋內爐火燒的旺盛，沈瀾披著單衣也不覺得冷，他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以便流通後，懶洋洋的靠坐在屋內小榻上，勾魂的桃花眼望著顧思明，輕挑誘人還風流的很。

顧思明覺得，沈瀾好像在勾引他，但他可恥的，喉頭幹渴發緊。

這燈下的美人啊…

那玄色的衣襟半退不退的，鬆鬆垮垮的掛在臂彎，修長的小腿弧線優美，沈瀾活像是勾魂的艷鬼。

顧思明昂首一口茶水灌下，眼觀鼻鼻觀心，保持鎮定。

「顧兄心性還真是不堅定吶。」沈瀾見狀打趣兒道，「你可慢些喝，別嗆死你。」

顧思明覺得頭疼。

沈瀾繼續道，「倒也不能全怪你，畢竟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你雖算不上是個英雄，但在下還勉強算得上是個美人，英雄尚不能過，更何況是你呢。」

顧思明：「……」

太吵了。

顧思明抬手去鉗住了他的下頜，生生打斷了他的話。 雖然他的聲音很好聽，容貌很動人，那副又嬌又傲眉飛色舞的模樣更是讓人挪不開視線，顧思明也打斷了他。

在他過去的二十多年裡，從沒遇見沈瀾這樣的人，不排除見色起意，但顧思明這一刻當真覺得沈瀾很好。 鮮活又燦爛。

沈瀾嗓音忽然沉悶，輕聲問道，「你什麼時候聽我說正事？」

顧思明突然想笑，這小公子是怕了吧。

他很平靜的鬆開了手，正襟危坐，端的一派正人君子模樣。

「鎮南王功高震主，十五年前南翼國破之後，咱們北淵的君主就怕啊，從將軍到王爺，明升暗降，收了他的府兵，散了他的虎翼軍，將人貶到洛城去養老，六年前，國君又不知抽了什麼風，召他回京，說是想他了，留他住半年，實際上就是監視，鎮南王如履薄冰總算平安回了洛城，至於現在的沈嘯風，根本就是個孤家寡人。」

顧思明繼續問道，「那金甲王呢，他是軍師，怎麼就封了王？」

沈瀾白了他一眼，「這我上哪兒知道去，我們北淵的君主腦子有病這話我能說？」

顧思明噗呲一聲，「你啊…」

沈瀾輕嘆一聲，「是一些制衡之計吧。」

「應當是，早些休息吧。」

顧思明想偷摸進王府這事兒，是他去找沈瀾之前就想好的，他去一趟葉家鏢局，除了去調查一些事情之外，還拿到了一張地圖。

金甲王府的地圖。

葉家鏢局偶爾也會走王府的鏢，一來二去前院大致就摸清楚了，葉子明心眼多，買通了幾個王府的侍女，就繪製出了一張幾乎完整的王府地圖來。

沈瀾輕功很好，他二人溜進去不成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守衛換班的時辰。

於是這一晚上，沈瀾睡著，顧思明跑去探底了。

到了第二日夜間，顧思明帶來了兩身行頭，黑衣，紅巾，斗笠，很好，殘影閣那一套。

沈瀾摸著厚實的衣裳布料，在燈下下研究起來，他敲了片刻，忽然想明白了些什麼，氣的猛然一拍桌子，蜷指攥拳死緊，直到顧思明來敲門，他才暫緩了情緒。

「小公子，你行不行啊，衣服都不會穿了？」

「…滾蛋。」沈瀾沒好氣的回道。

「行，我們可要快一些，錯過換班的時辰可就不好了。」

「…知道了，有譜，你煩不煩啊！」

金甲王府外一晚上換班三次，每次只有不到半刻的時間，這是小事，王府內每一進都有輪班值守，一盞茶一趟，中間本不應當有空隙的，但三個月下來，將士們都怠惰了，所以這也不是問題。

顧思明很厲害，只要跟著顧思明就都不是問題。

金甲王張懷恩在房中聲色犬馬，沈瀾小心翼翼捅破一層窗戶紙後看到那糟老頭子一手抱著一個，腳踏上還跪著一個，他喝的正起勁兒，但是鬍子拉碴，蓬頭垢面，整個人狀態很差，有些醉生夢死在等死的味道。

沈瀾覺得，怪噁心的，然後他抬腳踹門而入。

顧思明沒拉住他，只好緊隨其後。

「快…」

沈瀾從金盤裡揪下一顆櫻桃，正打在金甲王的啞穴上，他的呼喊還沒開始就夭折了。

而後沈瀾狠聲低吼道，「閉嘴，誰他娘的哭哭啼啼，老子就殺誰！」

顧思明在這一刻，覺得自己淺薄了，他只能將金甲王捆了起來，再照著肚子來上幾拳，找找面子。

他的小公子沒少幹過這事兒吧，輕車熟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