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來越發兇殘了。

有宮女在御花園中小聲唱歌，被耳朵尖的陛下聽見，大聲呵斥了一頓：「難聽死了，出去賣藝都賺不到錢！混賬！帶下去！」

小廚房照例給龍騰殿送飯菜，被陛下大罵浪費，說他們以為陛下是飯桶，送這麼多來鋪張浪費損害太後多年禮佛的功德。

「聽說還踹了王師傅一腳呢。」幾個宮女小聲說著，「分明就是陛下以前說要多送些的。」

「咱們還是小心些吧，好想出宮啊，在宮裡太難了。」

「我好怕……我昨夜漿洗龍袍發現有一處脫了線，陛下不會殺了我吧……我不想被弔死嗚嗚嗚……」

「別哭了！當心被陛下聽見說你晦氣！到時候真得死了！」

姜景晗收拾著自己的行李，後面甜水倒是沒什麼反應，可他真的意識到，趙灼真的在宮裡宮外都沒有好名聲，只有那麼幾個人願意相信他。

他們這一批，只留下了林佳人，穆蘅，還有他。這下好了，正好一後宮的梁山好漢。只是林佳人是直接封了個位份然後入土了。

他終於知道從入宮到選秀中間這麼長時間除了教規矩，還能做什麼了。

這段時間足夠宋玉將他們這群人查個底朝天了。

他也是宋玉後來跟他閑聊時才知道，那因為國庫空虛養不起而隨便被殺掉的十幾個後宮嬪妃，都是太後黨的頑固派，留了三五年還沒策反的，再留下也沒什麼意義了。

只是他這一殺，名聲就更差了，外頭都有傳言，說是入宮到了一定時候沒有子嗣就會被皇帝殺了。

而這種傳言下怎麼還有人肯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宮的？也就只有不懷好心另有所圖的女人，才會冒死進來。

當然，也不排除他們家這種想飛黃騰達想瘋了的。

「找個理由放出去算了，何必把事做絕？」

「有的找了，太後卻不鬆口，不鬆口那不就只能死。況且一些精通暗器的刺客，還是殺了保險。」宋玉一如既往地喜歡投喂他家的小甜水，「來，啊——」

小甜水臉紅紅的：「啊——」

姜景晗道：「我以為他會一直忍。」

「陛下也才二十六。十八歲登基，在歷代帝王中算是年輕的。」宋玉看他一眼，悠悠地吃了口菜，點了點頭，「所以說，他也有脾氣。太後做的太過分，他也會被激怒。如今他這樣時常在朝堂上發瘋不正經，就是想恐嚇太後黨那群老不死的官員們，說來……他這幾年脾氣也漸差，忍不住了就會大發雷霆，笑起來總像是要殺人飲血。我很擔心他以後會越來越……」

他想說些什麼，卻終於沒有說下去。

姜景晗咬著筷子發獃，心想，難怪他變得這麼惡趣味，上次林佳人都被他嚇走半條命。

跟小孩子一樣，居然喜歡惡作劇嚇唬人。好幼稚啊。

「他讓你住在最偏遠的悠悠閣，連個宮殿都沒有，一個月都不去見你，你就不恨他？」宋玉說。

「恨什麼，當年他母親不也是住在這裡麼。」他沖宋玉笑了一下，「再說我有吃有穿餓不死，他不來找我我還輕鬆點。」

宋玉也笑了一下。

姜景晗吃完麵條，忽然意識到：「咦，我是不是被你們策反了？」

宋玉：「……你不是說你進宮只是代姐選秀麼？」

姜景晗：「……」

宋玉：……

「我會如實稟告陛下的。」

姜景晗：這種小事就別告訴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