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月亮倒是一直在天上，並沒有再被雲層遮擋，月光下，似乎，能見度還不錯，再加上，手電筒的光，再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地方，卻也難得的平靜。

有那麼一瞬間的愰神，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縮，但他卻又好似訓練有素地，很快收拾起自己的情緒，手也慢慢放開，轉過頭間，又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笑著，問莫程錦：「你也覺得，狐狸，都是禍國殃民的麼？就像妲己一樣。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吸人精氣，以色侍人的，是麼？」

「這個......」莫程錦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想了想，說道：「不能一概而論吧！這人，有好有壞，山精妖怪，也是一樣的吧！這種事，不能算在一個群體身上，說穿了，那也只是個人行為，即便，真有幾個，臭味相投，同流合污的，那也還是一個小群體的個體行為啊！把它算在一個族群身上，這筆賬，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是啊......」

俞湫楠輕聲呢喃，似又帶著笑意，「這本來，就不公平。」

「對啊！」莫程錦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說道：「就說狐狸這個族群吧，不可否認，自古書本留下的隻言片語，大部分，是真的不太好。但仔細想想，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前人撰寫的，再說了，山精妖怪，都是傳說，以前和現在，就算有，但也不是誰都親眼見過吧！大多數，都是靠自己腦補出來的而已，根本不客觀。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那些傳說故事上，本身就有失偏頗。」

「......」

到現在，竟然還會有人，一介凡人，在他這隻狐狸耳旁，說這樣的話。

千萬年來，人們說起它們這個族群，都和妖媚禍人，禍國殃民，這些個詞，綁在一起，但其實，它們從上古存在至今，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它們在很久以前，九尾狐，也曾被奉為瑞獸，是傳說中，福祉的象徵。到如今，世事變遷，滄海桑田，現在剩下的神族，已經是鳳毛麟角，在書本的記載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一個人，又一個人，濃墨重彩的渲染下，它們，已經變成了，這樣不堪的形象。

「所謂的禍國，亡國妖姬，其實，透過現象看本質，不過，就是個背鍋的而已。那些個王朝，其實你看，本來就已經是搖搖欲墜，就算沒有美人，也撐不了多久，把亡國的罪名，推到一個個美人身上，不過是自欺欺人。就說妲己吧，說真的，我以前也看過封神榜，不可否認，她是做了很多錯事，害了很多人，這也沒得洗，但是，身為一隻九尾狐狸，它一開始，也只是在山裡潛心修鍊的，是吧？後來，也還是受到神的召喚，去完成任務，最後，連那個紂王，都封了姻緣神，妲己，被當眾斬首，背負千古罵名。其實，歸根結底這些，還不是那些神，為了封神，而開始的戰爭，根本不顧凡人死活，它們，也就是個背鍋的罷了，總要有個由頭。而最終受苦受難的，也還是那些普通人。」

「......」

「......怎麼？是我，說得太多了麼？」

「沒有。」俞湫楠看著他，笑道：「只不過，好像，突然從新認識你了。」

「是麼？」俞湫楠這冷不丁的一句話，倒把莫程錦給逗笑了：「那是因為你根本不了解我，而我，也不是你看到的那麼表面。就像我對你，現在，也是有了新的認知啊，不是麼？剛認識你的時候，在酒吧里，說真的，你就和那些個紈絝浪蕩子，沒什麼區別，我本來，沒想過我們倆會有什麼交集，畢竟，本就不是一類人。現在呢，萬萬沒想到，我和你，會深更半夜的，走在這種夜深人靜，又詭異的地方，還準備，一起去調查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現在想想，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緣分麼？所以啊，現在我相信了，我們倆，絕對是有緣的，還一定是牽扯很深的那種。」

「......也是。」

這話說得，俞湫楠細想一下，好像又有點道理，終歸，還是信服的，半晌，他點了點頭，應道。

兩人都沒再說什麼，繼續向前走著，四周，依舊是被參天大樹包圍，靜謐如斯。

時間，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他們已經走了很久，卻又好似，沒多久，就好像，離天亮，遙遙無期。

俞湫楠知道，這一定，是被什麼東西，動了手腳。

總之，不可能是人。

夜裡，又變得安靜無聲，他們彼此，只聽得見彼此，平穩的呼吸聲。

突然，莫程錦喚了他一聲，小聲說道：「好像，有點兒奇怪。」

「怎麼？」

「起霧了。」

俞湫楠看了一眼天上，這會兒，月亮又不見了，地上，沒月光的加持，又回到了一片黑暗，莫程錦用手電筒照了一圈，能見度驟然降低，但在手電筒光下，可以看見，四周，突然起了厚重的濃霧，而且，明明沒起風，卻又似有風吹過，似有一股冷空氣來襲，讓人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這霧有點兒怪，小心。」

「你聞到了麼？好香啊！」

「捂住口鼻，盡量避免，過多吸入。」俞湫楠說道：「這霧有問題。」

說罷，俞湫楠從口袋裡拿了一粒小丸，遞給莫程錦，「拿去，別吞下去，含在舌頭下面，能避免一些有毒氣體，傷害身體。」

山精妖怪，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