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藍手中，拎著一隻雞，活生生的雞，走回房間之中：「阿玹，該吃飯了。」

曹玹看了一眼還在撲騰的雞，淡淡一笑：「藍，我不餓。」

真藍頓了頓，然後輕輕點頭：「你若不願，那便算了。」

曹玹起身，走到真藍身邊，擁緊了真藍：「如此，我才能陪著真藍更長時間，而不是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真藍一頓，猛然回抱曹玹：「對不起……」

曹玹搖頭，輕輕的在真藍眉心落下一吻：「藍，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我說過了，便是當日，這個選擇你擺在我面前，我也會如現在一般。」

真藍定定的看著曹玹：「你當真會如此選擇嗎？」

說著，真藍苦笑一聲。

怕是當日，他若是將這個選擇擺在了曹玹的面前，曹玹只會讓他節哀順變，只會說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吧。

只是，如今已經變成這般樣貌，曹玹方才會如此。

他只是……都接受了，僅此而已。

曹玹輕輕點頭：「我想陪著你，很久很久，一直陪著你，如果當真到了遲暮之年，我則是希望，能夠看著你離世，然後我在隨你離去。

那樣，便不用留下你一人，孤單的面對沒有我的未來。」

真藍抱緊了曹玹，頭埋在曹玹的懷裡，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只覺得千言萬語梗在喉間，卻半分也說不出來。

曹玹嘆了口氣：「阿藍，若是我的陪伴，給你帶來的只是懊悔，那麼，我是否該離去，讓時間，來代替我撫平你的傷痛？」

真藍聽著曹玹此言，在看著曹玹溫柔而堅定的眼神之後，便猛然一驚，連忙笑道：「怎會？我只是……心疼你了。」

曹玹輕輕點頭，然後淡笑道：「阿藍可知，我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真藍頓了頓：「不能讓曹操接受你和我之間的關係？」

曹玹搖頭：「他若是能接受，那是幸運，若不能也是情理之中，我從未如此期待過，又如何會遺憾？」

真藍擰了擰眉：「那是不能再吃美食？」

曹玹無奈一笑：「我又不是阿藍。」

真藍哼了一聲：「那你說，還有什麼？難道是不能出門？」

曹玹搖頭：「若是能與真藍在一處，便是百載不踏出此房門，我也是願意的，並且甘之如飴。」

說著，曹玹的視線，忽然變得暗沉，靜靜的凝視著真藍的臉：「阿藍，我只是遺憾，未曾能與你，有一段圓滿的感情，總歸，我給不了你……」

忽然，曹玹頓住，並未在說什麼。

然後，曹玹湊近了真藍，手輕輕的撫摸真藍的腰身：「阿藍若是想，便可要我。」

真藍這才聽明白，曹玹說的是什麼。

接著，便笑道：「這算什麼遺憾？我從未在意過這件事，也不是必須不可，你能陪著我，足矣。」

真藍確實很少去想這些事情，現在……更是半分也沒性質了。

兩人情到濃時，自然而然發生的，那是愛。

若是一人沒有絲毫感覺，那便是欲。

而真藍，卻從不是一個有欲的人。

也不過就是順其自然，在順水推舟，才可能與曹玹發生關係。

曹玹並未在說什麼，真藍就這麼靠著曹玹，眯著眼睛，臉上帶著些許愉悅。

話說開了，總歸是更好一些。

外面，鞭炮聲入耳，便是一片的歡聲笑語。

真藍方才想起，今日已經是年關。

而曹玹，也二十歲了。

真藍看向曹玹：「新年快樂。」

曹玹點頭，然後放開真藍，轉而改成牽著真藍的手：「入了夜，我們便出去走走吧，新年，倒還是很熱鬧的。」

真藍點頭，眼裡也浮現些許期待。

忽然，真藍開始期待這個晚上了。

兩人在房間之中，享受片刻寧靜。

窗子已經被完全遮掩了，讓陽光透不進來，免得灼傷了曹玹。

一盞燈，一盤棋，雖然曹玹動作僵硬，但卻不影響贏了真藍這件事。

真藍將黑子摔在了棋盤上：「不下了，每次都輸給你。」

曹玹低聲一笑：「可要我讓你？」

真藍忽然看向曹玹，視線認真：「那我仍然贏不了你。」

曹玹頓了頓，許久，未曾言語。

真藍起身：「天色也晚了，我們出門，如何？」

曹玹起身，然後走到了真藍身邊，牽起真藍的手：「好。」

真藍拿過斗笠，兩人都帶在頭上，然後出了門。

果然，新年就是熱鬧，家家戶戶都高掛紅燈，看起來十分喜慶。

這又讓真藍想到那日，堪稱十里紅妝的婚禮，可到底，成了遺憾。

只是，這件事，兩人都未曾在提起過了。

曹玹忽然開口：「阿藍，我們出城吧。」

新年，城門會關的比較晚。

但即便是關上城門，卻也攔不住真藍。

真藍輕輕點頭，曹玹便帶著真藍出了城。

城外，倒也有許多的人。

真藍和曹玹越走，便越是荒涼，以至於沒了人氣。

曹玹摘下斗笠，然後也取下了真藍的斗笠：「阿藍，曾經我也常常偷離開家中，就在這附近玩耍。」

說著，曹玹指著一株含苞待放的紅梅：「這裡到了二月，很是漂亮。」

真藍視線落在那紅梅樹上：「你喜歡？」

曹玹淡淡點頭：「喜歡，卻不是說的什麼梅花傲骨，而是……單純的覺得好看。」

接著，曹玹又看向真藍：「但落雪紅梅不及你。」

真藍輕咳一聲，默默別開頭：「莫要亂說。」

曹玹抱住真藍：「萬千風景，也不及你。」

真藍掙脫曹玹的懷抱，然後開口道：「你站在梅花樹下，我看看，回頭給你畫一幅畫，我倒也覺得，這紅梅……不及你。」

曹玹淡淡一笑，便當真站了過去。

真藍的視線，落在曹玹的身上，眼裡卻滿是心疼。

此刻，曹玹正閉著眼，一臉溫潤。

就如同當年的金蟬子一般，溫潤素雅，通透淡然。

似是曹玹背後的場景，已經不是那一株紅梅，而是那萬頃荷花。

看著看著，真藍便看的痴了。

曹玹也並未動彈，而是如此，任由真藍看著，等待真藍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