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偏恨鴛鴦不念人
小說: 論謀 作者:怕鹤 字數:2312 更新時間:2021-06-29 21:21:53
蕭寧聽到秦晨說的事情,腦子一瞬被擊成空白,嘴唇都氣得發抖:「秦晨!他說如何,你就如何,你何時這樣聽話,他若想去死你是不是就捅他一刀?你就這麼由著他來吧!以後我們便一處死去!」
「蕭寧!你發這麼大火做什麼,我一廢了的公子又能怎樣,兩手空空,毫無作用,先生什麼樣的人你最該清楚!他想怎麼樣誰攔得住?就算我今天把他捆回來,他明天自個兒還得拖著爬著回去!而且你細想,先生這時候回來,就唬不住辰妃!他可不就得一頭撞死在樑子上!」秦晨捂著胸口吼著,吼完就氣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蕭寧神情一滯,轉而又變得落寞,他是懂得的,但這因這份懂得又憑添了多少煩惱。
「那下一步該怎麼樣。」蕭寧冷冷問道。
「讓大典照常進行,」秦晨沉臉說著,「在祭天這一關口,我托沈溫去接先生,接下來的事,我信先生自有把握。」
房間的木門忽而響撞了一聲,太子鬼樣的飄了進門,他臉色依舊青白,彷彿是大病了一樣。
「蕭兄,我托你查到的那件事情,便借那場大典給說了。」
秦晨看看太子又看看蕭寧,皺眉問道:「蕭寧查到什麼了。」
蕭寧撐著頭,抬眼低聲說道:「是李伯淵查到的,到皇宮的錦緞不是原的一匹,第一匹錦緞早在半途山裡便給馬匪劫了。」
「什麼?」秦晨一擰眉:「馬匪?好端端的怎又生了處匪窩?」
「這群馬匪怕是東夷的人。」太子面無表情的說道:「上月,這些人扮成漢人去劉府求過酒,巧娘覺得他們行跡可疑,偷了其中一人的佩刀,裡面刻著鳥紋圖和藏著一條密令,密令寫的是沈溫的父親沈永瑛的名字,而專供皇室錦緞的便是沈永瑛,而且去求酒的人口音很純正,各種禮儀也很是標準,看來已經在長安待了許久,如今大喜一事他們應是策劃細緻,要罷我一道⋯」
眾人凝神靜氣。
「唉?」聽到一半,秦晨忽然環視了一圈,岔開了話:「你們多久沒見六福了?」
今日天氣還是不錯,天空青藍,皇宮處處也透著些清淡的花氣。
辰妃看了眼身邊的將怨,哼笑了聲問道:「聽說朝雨近幾天老往外跑,什麼大事這麼要緊?可是皇上又派了什麼差事?」
將怨揖了一禮,答道:「在下不知,應是有要緊的事,否則公子定是陪娘娘消遣的,若娘娘實在煩悶,就招了那新買的小戲子們來解解悶。」
「倒也犯不著招他們了,也出不了什麼新鮮花意兒,長生殿,桃花扇翻來覆去就這麼幾樣,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還是說說東夷的那幫人,裘愁安辦妥了沒有?」辰妃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打量了一番染紅的指甲才把瓷杯放回桌子上。
「自然都辦妥了,都重金安置了。」
「好孩子,你去辦的事我自然是安心的,將怨,你莫怕,只把實話同我講,我身邊也只有你們幾個能出主意的人了,你說說本宮這次決定是否有所不妥?讓東夷介入這次博弈是否輕率了,聽說朝雨也有點不悅?」
「在下知曉些什麼,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奴才,只知道娘娘的決定自有娘娘的意思,公子定會理解娘娘的苦心的。」
「嗯,你確是個可靠的孩子,」辰妃聽到這個答案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有,那個小先生將怨可去看過。」
「在下日日會去,這許先生也如娘娘所料一般,神情獃滯,還把自己弄了一身傷,應該是痴傻了。」
「朝庭要的是一個深山先生,可不是一個傻掉的許易。」辰妃冷笑了一聲,「我們的陛下啊只想看著地動山搖,從潯南王死後,他可是無日無夜的活在這劫難里,你看看陛下孤影單只的,身邊除了沈溫這麼個野戲子,還有誰?我也放了心的賭他寧願選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子也不會選一個軟弱無能的太子,封那蕭陶為太子是瞧著蕭家的情面,但蕭家能撐多久?百年的世家也不怕登高跌重?那蕭寧是痴於煙花巷的紈絝,有名無權,不過要我多些思慮,蕭家便大廈將傾。」
蕭朝雨七拐八拐的進了條巷子,他雖然路痴,但這條路近日來他己經走了無數次。在巷末有一處舊宅裡面被清理幹凈,這裡本是許易還未入山時住的地方,配名「雲外館」,於長安城來講倒十分隱蔽,冰清冷水的,還配了一清泉小園,幾隻石獸藏在青樹里,在許易被拐後,六福便一人住在了裡邊,蕭朝雨知道後瞞著將怨常來探望。
蕭朝雨還未進宅門,剛在門口止步,六福便拿著糖葫蘆跑了出來,然後把糖葫蘆塞進了蕭朝雨嘴裡:「吃,單給你買的。」
「呦,還單給我買的啊,還得謝恩不成?」蕭朝雨笑著接下了糖葫蘆,咬了一口,脆甜的糖衣在嘴裡慢慢融開,「用的是我之前給你的那串錢?」
六福點點頭然後急匆匆地將蕭朝雨拉進了門。
蕭朝雨吃完糖葫蘆,心情很好,一直笑眯眯的和六福坐在台階上曬太陽,六福卻一直盯著他不動,眼如死珠般。
「小孩,你今天老看我幹什麼?看得我心裡邊發毛。」蕭朝雨輕輕的摸了一下六福的頭髮。
「你今日倒笑了好幾次,瞧著新奇。」六福用手指抹去了蕭朝雨唇邊遺下的糖痕。
「怎麼,我之前笑的時候你也不這樣看我。」
「我瞧的出來,你之前笑得可不是真心的,你如今一笑,眼睛會亮。」六福很真誠的看著他:「先生教我對兄長前輩要有個敬稱,我們相識許久,我該怎麼稱呼你。」
蕭朝雨頓了頓,思考了一會兒:「我比你年長幾歲,應是你的兄長……」
「那便叫哥哥。」六福的語氣很認真:「便叫你朝雨哥哥。」
蕭朝雨心口一漾,:「你家先生沉悶,倒是你有意思。」輕輕將手搭在了六福的肩上。
「說到我家先生,是有好幾日不見了。」六福輕聲說道,神情幾絲落寞:「人人也不告訴我怎了,讓我自個兒瞎琢磨。」
蕭朝雨不語,慢慢收回了手,他忽然有點不忍 「他過幾日定會回來的。」蕭朝雨啞著嗓子安慰六福:「你家先生,大概也不怎麼喜歡我吧。」
六福想了半會兒,搖了搖頭:「不,先生說過這世間有些事是不得不做,它承延百年在這宮牆之上,他說你不是壞人,他也不是好人,只不過是一群鳥,註定要撞在長安的宮牆之上,這話我不懂,但斷不是厭你。」
蕭朝雨低下了頭,六福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有雙肩如山峰慢慢頹下,微微顫抖著。
「朝雨,你怎麼了。」
「我說過,我應是你兄長。」蕭朝雨垂著頭,輕笑了一聲。
「朝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