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白兄身嬌體弱
小說: 仙客不來 作者:我見青山 字數:2178 更新時間:2021-06-29 21:29:24
「你娘在哪呢?」何清順勢把小毛孩攬到身後,梅花袖箭已佈於弦上。
「後……後面。」小毛孩聲音顫顫的。
果然,濃霧裡逐漸顯現出一個人形的影子,只是模模糊糊,何清看的不大真切。正在何清戒備起來,時刻準備殊死一戰的時候,那影子反而在濃霧中淡去,漸漸的消失了。
「莫非小爺名震寰宇,附近的山野精怪都不敢來了?」何清分外得意的收了梅花箭,正要對小毛孩吹牛。突然,從濃霧裡伸出一條極長的頸子,橫衝直撞到河清面前,隨即甩開架勢,像蛇一樣纏住何清身邊的小毛孩。
這東西人身蛇頭,一條長頸隨意收縮,上面布滿青黑色的鱗片,滑膩膩的,教人看了噁心的緊。
「救我啊!」小孩被長頸環繞,只堪堪伸出兩隻手呼救,大聲道:「哥哥救我,救命啊!」
何清甩出梅花袖箭,正打在怪物眼珠上,怪物受了一擊,尖叫中將長頸一松,匆忙朝東南方向離去。
小孩被那怪物從半空丟下來,何清匆忙去接,沒想到半空中一抹玄色翩然而至,竟是江淺將那孩子抱在懷裡,翩翩落在地上。
「江月白,你怎麼來了?」何清收了袖箭,見江淺只著自己的外衫,調笑道:「你這般身嬌體弱,也不怕一陣風把你吹倒了?」
江淺臉色不大好看,並未理會何清,只低頭柔聲問懷中的孩子道:「剛剛那是你娘?」
「是。」孩子紫葡萄一樣的眼睛蓄滿淚水,沖江淺哭訴道:「哥哥,我娘她不認識我了,她不要我了。」
「你放心,天下怎會有父母不要自己的孩子!」何清上前安慰他。
這句話本無錯處,可聽到江淺耳朵里卻尤為刺耳。江淺臉色一沉,將孩子放到地上,沖他冷言道:「既已知道你娘不要你,就趕緊離開石雲村吧。」
孩子一聽這話,哭的更甚了。
何清嘴角一抽,這江淺嘴也忒毒了點,何必跟一個孩子置氣呢。便把孩子抱在懷裡,安慰道:「你放心,哥哥是神仙,這位哥哥也是神仙,神仙自然能救得了你娘。」
「你叫什麼名字啊?」何清問他。
小孩擦了擦眼淚:「我叫石子兒。」
「石子兒乖,只要你乖乖聽話,哥哥們這就去幫你救你娘。」何清又說。
石子兒訥訥的看著他,問道:「哥哥,什麼樣才叫聽話啊?」
何清把手裡的血衣往石子兒懷裡一推,一臉純良無害,溫柔的說道:「你去河邊把這衣服洗了,哥哥就去救你娘回來。」
石子兒哪懂這些,一聽何清能救自己娘親,歡歡喜喜就要去接那血衣。肉呼呼的小手剛碰到血衣一角,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擋住了。
江淺氣得臉都綠了,劈手奪過衣服,狠狠瞪了何清一眼,「要點臉行嗎?」
「小孩子腿腳靈活,幹點活不礙事。」何清為自己辯解道。
江淺不願與他瞎掰,將血衣抱在懷裡,轉身欲走。
「景合做了飯菜,你帶這孩子回去,剛才碰到妖怪的事情,等我回去再從長計議。」頓了頓,江淺又對他道,只是語氣淡淡,不帶一點感情。
何清遲疑了一下,關切道:「那你的傷呢,昨晚你還……」
一提昨晚,江淺的臉色更差了,不知為何,須臾間臉頰竟無故染上一層紅霞,不過很快便消散了。
「我沒事。」江淺說,暗中抱緊血衣,「我將衣物清理幹凈自會回去,你和石子兒去龍王廟,趕緊走。」
「好好好。」何清嗔笑,一時心中邪念驟起,偏要噁心噁心江淺,便語氣曖昧道,「小美人兒,我這不也是關心你嘛。」
江淺心裡憋著一口氣,忿忿看他一眼,說道:「登徒浪子,油嘴滑舌。」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何清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狀,「我可是救了你好幾次的救命恩人,況且,你身上的衣裳還是我的呢。」
江淺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對他道:「放心,一會兒自會洗幹凈還你。」
「救命之恩,可不是洗一件衣服就能還的。」何清故意促狹道。
——「至於救命之恩,早晚有一日會償還。」
龍王廟內空空如也,沈頤折了幾片蒲葉做碗,又拿樹枝為箸,幾人這才勉強吃上一口熱飯菜。
「石子兒,我們不懂這石雲村發生了什麼,還是你來講吧。」何清給石子兒夾了幾片青菜,自己則連吞幾塊兔子肉。一邊吃一邊誇讚道:「景合的手藝還真是好,看來以後有口福了。」
「我在銅陵經常下廚做飯。」沈頤笑了笑:「你在江北吃不慣,大可來銅陵找我。」
石子兒似乎是幾天吃沒飯,狠狠扒拉幾口,塞得嘴巴鼓鼓的,這才含糊不清道:「石雲村不僅是我娘,好多叔叔伯伯都變成妖怪了。」
「變成妖怪?」寧戎問他:「也就是說,他們一開始不是妖怪,而是經歷了什麼,這才變成妖怪?」
石子兒點頭,一五一十道:「他們都是因為犯錯被砍頭,然後就變成妖怪了。」
——「犯錯?」
——「砍頭?」
蘇昱嚇了一跳,問道:「砍頭一事,何人所為?」
「是朝廷。」石子兒悵然的嘆了口氣,稚嫩的小臉滿是憂愁:「我娘親什麼錯都沒有犯,只不過我一個遠方表舅殺了人,沒過幾日便有官差抓我娘抵命。」
「混賬!」寧戎重重一拍桌子,激的灰塵四起,破口大罵道:「高獻這廝,推行連坐之法,暴虐無度,真是傷害百姓,喪盡天良!」
蘇昱覺得有些不對,若是平日,寧戎一向性情寡淡,斷不會動這麼大的火氣。只是每每提起靈帝高獻,寧戎總是這般激憤,恨不得當即殺之而後快。
「先別說高獻了,現下捉妖要緊。」何清把蒲葉一放,抹抹嘴道:「吃飽了。」
蘇昱咦了一聲,「月白兄呢,咱們都快吃完了,怎麼不見他回來?」
「估計在河邊洗衣服呢。」何清漫不經心道。
「月白兄當真奇怪,病還沒好,醒來一聽說你把衣服拿走,話也沒說就追出去了。」蘇昱接了一句。
「他那副身子,也不知扛不扛得住。」沈頤托腮看向門外,對何清道:「你走之後我喂他服了藥,又為他細細診治一番,發現他體內暗存陰毒,又天生不足血氣虧損,按理說這樣的身子,小時候應常常藥補滋養,可他就……」
沈頤說到這兒突然住了口,何清回頭一看,方知是江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