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極致的靡艷綺麗。

牧遙影總覺得那笑意不達眼底，隱隱淬著什麼，但轉眼又見他柔柔弱弱地趴過去，讓男人檢查傷勢，便以為是自己多想。

怎麼可能呢，這樣脆弱的一個人。

「醒了，感覺怎麼樣？」

那雙清透明澈的琉璃瞳望了過來。

他的手緊了緊，「好多了。」

「還好只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

黎羽的包紮技術其實不咋地，主要還是靠老鹿血里的靈力治癒，但還是走過來，非常認真，一絲不苟地把舊繃帶換掉。

手指觸碰到牧遙影的小腿時，牧遙影整個人都一抖。

「前輩。」

「嗯？」

男人綉著雲間白鶴的寬大衣袖垂了下來。

手的形狀很好看，玉骨似的。身上還有種很好聞的氣息，像是山林草木的清新味道。

距離挨的很近，他忍不住地望向那正在說話的唇。

「還是有哪裡不舒服麼。」

「不，不是的。」

又低下頭，不知怎的不敢對視。

黎羽捏了捏他的小腿，看起來恢復的差不多，「那先休息吧，難受就說。」

「不勝感激……」

「無妨，以後我也有事拜託你。」

他還想說點什麼，就見躺著的白髮少年突然動了動，咿咿呀呀地似是在呼喚男人。

……

黎羽被裡鏡纏的幾乎無法脫身，牧遙影就幫著打柴燒水做飯，技術那是一級棒。

閑下來的黎羽吸溜一口粥，啊，滿足了。

旁邊的里鏡見狀也去端碗，似乎被燙到了，手一縮粥就整個的倒在身上。手足無措。

皮膚過白，胸膛燙紅的那塊就被襯的觸目驚心。

黎羽連忙幫他擦拭身子。

白色睫羽低垂，臉上突然紅的厲害，那抹薄紅還蔓至耳尖。

黎羽有些奇怪，這又是發燒了？

因為手裡還拿著絲帕，黎羽幹脆用額頭輕貼在對方的額頭上，本想試試溫度，不料對方突然就變回鳥的形態，用翅膀害羞地捂住自己額頭。

黎羽這才發現里鏡尾翼長卷，通體潔白，只有頭頂一撮是紅毛。

黎羽比較喜歡頭頂的紅毛，可惜禿了一撮，病懨懨地垂著，並無多大生機。

「不痛了啊。」

像是對待家養的寵物一樣，黎羽撓撓他的下巴，又給禿頭的他順順毛。他眼睛眯著眯著就睡著了。

牧遙影突然覺得自己開始的想法有些可笑。

不過是普通鳥獸成妖罷了，蠢笨溫順，神智懵懂如孩童，談何怪異之說。

外面的風雪隱隱有減弱的趨勢。

進來的時候，牧遙影就能感到這裡環繞的濃郁靈力。

那靈草，在附近也說不定。

借著找食材的說辭，他踩著洞穴後的群石往更深處去。

男人翻出個玉鐲給他，說危難之際打碎便可喚他出來。

說不出心中是怎樣的感覺。他掏出那個玉鐲，似乎還是溫熱的，帶著那人的體溫，看了又看，摸了又看，才鄭重地放回胸前的口袋。

這一帶確實生長著不少名貴異草，放到外界都是稀世珍寶的存在，可惜沒有他想找的。采了幾株放入背後的婁筐，不經意轉首見那少年赤著雙足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猝不及防，悄無聲息，這讓一向敏銳的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五觀。

「怎麼了？」

莫不是，那人出事了？

對方沒聽見似的踩著雪，往懸崖走去。牧遙影一驚。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沒關係的。」

「我們可以一起商量解決，還有……前輩。」

他還不知道男人叫什麼。

少年停了下來，偏頭斜睨了眼他，身體一仰就往下跳去。

頓時，牧遙影的心臟僵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前輩很在乎這人，所以也下意識跳下去。

好不容易抓住衣角，卻發現手中空空，竟是一片虛影。

抬頭望去，一片紅白色的翎羽悠悠飄落。

牧遙影想把那翎羽抓在手裡，不料它消散成灰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