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再手牽手，卻是每到岔路口，顧杞都要將楚之離攬在身後，自己先查看一番。楚之離不跟他爭強，卻也在顧杞身後時時警醒著，生怕有什麼人突然衝出來，兩人本來就不長的小命交付於此，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像陷阱。」顧杞甚至都懷疑自我，他一點點聲響都沒有聽到，沒有人躲在這個山洞裡，也沒有埋伏，甚至機關。

「這裡原本應該布滿機關。」楚之離答到，「左方是巨石陣，右邊是豪雨梨花針。再到下個石室就有千刀萬劍和大片的地陷。」

顧杞將劍橫在身前，左右開門也要發出巨響，顧杞索性抬腳踹開了前方石室的門。

果然什麼千刀什麼萬劍，通通都沒有。裡面只有一具屍體，身子已經被刀劍穿透了，頭髮上還穿著針。總之身上沒一塊好肉，衣服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楚之離好長時間沒看過這麼噁心的屍體了，率先反胃以示尊敬，而後默默後退一步，讓顧杞上前查看。

顧杞挑眉，回頭看了他一眼。

楚之離咧嘴笑笑，討好意味十分明顯。顧杞也不在意，隨手撕了帕子掩住口鼻，上前檢查那具破爛不堪的屍體。

「跟你說的相似，應當是剛中了那些機關。」顧杞小聲說，「剛死不久，不超過一天，腐爛的不多。」他蹙了下眉，也不願意跟屍體多待，甚至都沒有用手去碰，看完就趕緊退出來了。

「不是那人？」楚之離挑眉。

「不是。」顧杞回答的很肯定，「是個峨眉山上的人，一看就管用白猿拳法，虎口到腕間都有常年拉伸和擊打的痕跡，非常明顯。」

過了片刻，他又試圖委婉的說，「也不一定，我們也不確定跟蹤的人是不是峨眉山的。」

楚之離嗤笑了一下，絲毫都不嫌棄的伸手揉揉顧杞的腦袋，「你都有決斷了，跟我不必這樣。」

「嗯。」顧杞心思百轉，每一點點痕跡都有可能與鍾武展有莫大的關係，每句話他都要斟酌開口，不想連累楚之離無辜受災。「走吧，去佛堂。」

兩個人不再躲躲藏藏，知道這大機率是被設計好的漏洞，等著他倆鑽的那種。在解開謎底之前，都不會有什麼危險。楚之離憑著記憶打開了佛堂的大門，裡頭果然有具高大破敗的佛像。

顧杞率先進門，屈指敲了敲那佛像的肚子，隨即一愣。「空的。」

「空的？」楚之離也跟著敲了下，緊接著伸手挪了下佛像…竟然輕的很！他垂首沉吟片刻，開始用落花掌轉動佛像的位置。

天幹地支乃代表日月值日，癸日是十太陽之末，而子月確實月亮值日之首，子夜，月光最盛之時。

楚之離將佛像對準了癸子二時，佛像果然轟隆隆的響了起來。泥土與灰塵不住往下掉落，顧杞掩著楚之離躲遠，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佛像背後隱隱出現了一道小門。

楚之離剛想去拉，顧杞卻率先一步。那門後也不是什麼機關，只是陡峭狹窄的旋轉檯階，層層疊疊，密密麻麻，一下子竟然望不到底。

兩人對視一眼，都展露出些許震驚的神色。顧杞伸手將楚之離納在掌心，兩人也不走台階，踏著輕功便往下探查。

縱然有輕功在身，一時半刻卻還是到不了盡頭。楚之離心中有些許猜測，卻還是在踏到底時，有瞬間愣怔，「這是…到山下了？」

「嗯。」顧杞點開火摺子，應了一聲表示肯定。

兩人在一間巨大的地下室中，兩側有鐵欄桿做出來的牢籠。裡面空無一人，卻有不少斑駁的痕跡，有人手抓出來的劃痕，血跡，深深淺淺的斑點和大片脫落的牆土。

「這是個牢獄。」顧杞音色深沉。兩個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鍾武展一定知道這個地方，甚至還有可能與這裡有些牽扯。顧杞不敢多想，他回頭看了眼楚之離，又伸手把人攬進自己懷裡。

楚之離安安靜靜的，什麼也沒說。

牢籠的盡頭是一扇小門，顧杞嘎吱一聲打開，就見一具白骨迎面砸了下來。也虧的顧杞反應快，攬著楚之離一側身便躲開了，否則這晦氣的東西多半要砸他倆身上。

那白骨砸下來摔得七零八落，顧杞問沒管，只是邁過骨頭，進了裡頭的小房間。——這應該是個休息室，裡面有床，有桌子，甚至有幹凈的恭桶。但床上的被子亂七八糟捲成一團，地上桌上都是灰塵，明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那門上也都是灰。」楚之離突然開口，「應該是今晚有人率先幫咱們開了這門——之前都沒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