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竹上課吃飯都是和姚遠一起，面試學生會也是。姚遠一直很興奮，和他嘰嘰喳喳，一時說這說那，還說肖越一定不參與面試。若竹問他怎麼知道，他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換位思考嗎，等我做了主席，這種面試的小事情才不會來呢！」

「……」

等到若竹進去，真的沒見到肖越。他發揮得非常自然，可能比想像中還要輕鬆，他看見學長和學姐嘴邊的微笑，隱約覺得過了。面試出來後肖越約他吃飯，若竹猶豫了一下，決定拋下仍舊在等待面試的姚遠。

肖越的車子就在教學樓前，很容易認。他坐副駕駛座，看見他一身藏青色西裝，愣了一下。

「我直接從公司過來，沒換衣服，」肖越解釋，然後問，「想吃什麼？」若竹扣安全帶，說想吃牛肉麵。

剛在麵館坐下，通知簡訊就來了，告訴他複試時間地點。若竹對肖越說，沒想到還有複試。肖越笑了笑：「初次見面不好問太多，第二次就能問多一些問題了。」

是這個道理麼？

不知怎麼，若竹想起來自己確實在第二次坐進車子的時候問了肖越挺多問題，可是這麼多次見面，肖越除了問他吃什麼，都沒有其他提問。

說要追自己的人，會沒有好奇心麽？

若竹不敢再繼續想，安靜吃面。

姚遠面試完給他發信息又噼里啪啦說很多，什麼學姐的提問太easy啦，旁邊面試的人緊張得直上廁所啦，微信提示音一直響。若竹不回覆，把情景模式改成振動，忽然說：「姚遠說以後要競選學生會主席。」

「嗯。」

若竹輕輕地笑：「你不會感覺到威脅嗎？」

肖越挑眉：「有威脅嗎？」

這個人真是很驕傲呢。

「總要換屆的，誰當無所謂。」肖越說，「我也是今年四月才當上的。」再晚一點他都不想上崗了，做那麼多事有點兼顧不了。

若竹悶笑：「所以他們才說，你是校草兼職主席？」

是在說宣傳冊上的。

肖越笑，說：「也許新生里有新的校草。」

若竹仔細想了想，認真說：「我還沒有發現。」肖越看他一眼，把人看羞了，他才低頭一笑，然後聊起別的事情。

和肖越吃飯的時間總用得比和姚遠在一起時要長，若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們在一起，總覺得很舒服。倒不像姚遠這樣，說很多話，若竹常常不知道回什麼，好像他也不用自己回什麼。姚遠很熱情，常常搭他的肩膀，拉他的手臂，可是若竹不太喜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肖越雖說要追他，這麼久以來卻只有握他手腕、扶他走路這兩次碰他，很尊重人，和他說話也很聊的來。

那個夢境，反倒是使他不太敢和肖越談戀愛。那樣慘烈的結局呀……不管是真是假，總之就是讓人害怕。如果沒有做那些夢，他大概很快和肖越在一起了。肖越是很惹人喜歡的。

十一小長假，外向的姚遠和同班幾個同學約著去玩兒，問若竹去不去。若竹看他們的路線規劃，有A市幾大景點還有郊外寫生。若竹有點心動，可是太多人去未免鬧騰，他又不願意，推說假期有事。姚遠揶揄一聲，問是不是要去看女朋友。

若竹：「？？？」

若竹問哪有女朋友。

「你上次生病的時候一直叫月月，誰知道月月是你女朋友還是誰啊？」

若竹心想肖越不會也聽到了吧……耳朵忽然發熱，若竹捂住耳朵，躲避姚遠戲謔的目光：「沒有，你不要亂說。」

「真的沒有？」姚遠非要逗他，抓開他的手朝他耳邊吹氣，「有就有嘛，看你每天對微信笑得跟花兒開似的，難道能和你媽聊天笑成這樣？」

若竹直躲：「沒有！」

「沒有你害羞什麼，耳朵都紅了。」姚遠說著要去碰他的耳朵，門口忽然有人敲門：「若竹。」

若竹一激靈，下意識推了姚遠一把，姚遠沒站穩，吧唧坐地板上了。

姚遠欲哭無淚：「我的屁股……」

「對不起……」若竹也很尷尬，把人扶到椅子上，還給他倒水，「我先出去一下。」

肖越神仙似的降臨了，若竹不知道剛才的場面他看到多少，總有點心虛，耳朵還是發燙，他忍住不去捂。肖越面色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問他要不要去聽音樂會，朋友有事去不了，剩餘一張票。

若竹猶豫了一下，問他：「你被放鴿子了？」

肖越：「……是。」

若竹終於忍不住去碰耳朵，好像涼了一點。他接過票，看時間，是十一假期的前一晚。姚遠說他那天下課他們就出發，抓緊假期的每一秒，所以宿舍會只剩他一個人。手上的票還是李斯特音樂會的，學鋼琴的他自然知道這個名字的影響力。

「那，謝謝學長。」

「到時候我來接你。」肖越說完，好像想走，看了一眼宿舍裡頭，又看回來，「你和姚遠同學關係很好。」

偏偏是聽不出情緒的陳述句！若竹磕磕巴巴地解釋剛才只是玩鬧他不讓他動耳朵又聽到他敲門說話被嚇了一跳就推了他一下……

肖越反而微笑：「你很緊張。」

這一說他又羞了：「怕、怕你誤誤誤，會。」

可愛，想摸他耳朵。肖越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神，和他說沒事就先走了。若竹好像有話，欲言又止，最後妥協：「嗯，學長再見。」

趴在圍欄上看肖越的車子開遠，若竹又看手裡的票。肖越只是來送一張票麽？

若竹從小到大去的最多的活動就是音樂會。爸爸媽媽在同一個藝術團，爸爸是鋼琴家，媽媽是小提琴家，常常在各地演出，每到假期若竹就會跟著他們各地跑，他們在台上演出他就乖乖坐在台下，大大小小的音樂會聽了不下百場。

他還沒有和同學一起聽過音樂會呢。

沒想到肖越也喜歡聽音樂。

假期前一天下課已經是飯點，姚遠說回宿舍拿行李就出發了不和他吃飯，若竹就在畫室多坐了一會兒，慢吞吞收拾畫具。收拾到一半，忽然想起來放學後半個鐘要去複試，若竹立即丟下背包，從畫室跨越大半個校園踩共享單車狂奔到學生會工作室，累的氣喘吁吁，好在沒有遲到。

面試的學姐說，簡單談一下對自己的認識。若竹一邊緩神一邊思考，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