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轟隆隆的雷聲，胸腔里躍動的心臟，不知道哪個聲音如此震耳欲聾。若竹還是不敢看他，只是手慢慢伸過去，輕輕握住他的手。肖越才輕笑：「早知道開學那天就請你吃蓋澆飯了。」

若竹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還被調笑，頭都抬不起。肖越把他攬到懷裡，沒有說話。兩個人靜靜依偎了好久，直到若竹輕輕掙脫，掩飾性的一句：「我收拾一下。」

桌面的飯盒丟到垃圾桶，去洗手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已經雨過天晴。「學長，雨停了，你要回去嗎？」

肖越當然沒想回去，考慮到給小男友更多的空間，他就點點頭，從桌前起身。

「晚上我來接你吃飯，」肖越看一眼垃圾桶，「我把垃圾帶下去？」

若竹說他待會兒去圖書館再順便帶，讓他快些回去。肖越笑笑，伸手說那抱一個。若竹第一次和人抱這麼實在，他能隔著襯衫感覺到肖越緊實的身體。

肖越的車子都不見蹤影了，他的臉頰還在發燙。不知怎麼就……就表白，然後在一起了，吃飯的時候自己還感覺很尷尬來著。但是，肖越這樣全心全意對他，微信只是半天不回就冒著大雨過來，要工作要上學還不忘關心他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和他說話又總是耐心細緻柔和，他覺得不表白更加尷尬，像故意吊著人家似的，不拒絕他的好又不給名分。

相比拒絕當然是表白更加真心實意一些。雖然，才認識一個月。

想到兩個人才認識一個月，若竹又沒有那麼心安理得了。夢境還能清晰完整地在他的腦海里浮現，他卻這樣輕易淪陷在他的溫柔里，還不知道對方的溫柔從何而來。若竹打開微信，問他「為什麼喜歡我呀」。

肖越的回覆是：「一見鍾情。」

若竹看這四個字，想起開學那天，好像合理。如果他一上來就叫「若竹」，他還可以懷疑他們早就認識。

若竹決定放下這個問題，也放下那個夢，反正他喜歡肖越和夢境的關係也不大……

若竹低頭偷笑，心情很好。

肖越的脫單一點也不低調，很快他和若竹同出同進舉止親密的照片就被校園八卦擴散到人盡皆知。他平常不太在意這些，直到鄭秋在微信上戳他，「威脅」他請客吃飯，不然就把他在校醫院告白的事情公之於眾。肖越當然沒理會，沒想到鄭秋真幹得出來，很快學長向學弟告白的事情又掀起討論潮，真相公布，兩個人是情侶，還是校草先告白。

姚遠得知後一個勁兒和若竹說：「我就知道學長喜歡你！」若竹笑，他自己也知道呀。

肖越每周都開學生會例會，部長部員都要出席，若竹當然在其中，宣傳部部員坐的位置在主席對面，兩人之間隔著會議桌。這次會議大家的注意力格外分散，不是竊竊私語就是看手機，時不時有女生朝若竹笑。肖越把文件夾往桌面上一放，會議室靜謐了幾秒。

「王涵，」他點名，半垂著眼簾，語氣很淡，「學生會是不是要組建一個八卦小組，我看在座不少人在這方面才華橫溢，你是宣傳部長，隨便挑人。」

王涵沒敢吱聲。

「各個部門的績效考核表我都看了，」肖越用眼神掃一圈室內，「副主席來做工作檢討。」

副主席拿著筆記本站起來，檢討得磕磕巴巴。肖越只聽一半，就打斷他：「你的筆記本是不是沒寫筆記？」

「……是。」

「我剛才說的，有人記下來了嗎？」

會議室一片靜謐，若竹在角落裡小心翼翼地舉起一隻手，又有幾個人舉手。

「學生會六十三個人，開會寫筆記的只有五個人，副主席連檢討都檢討不出來，」肖越的聲音很平靜，「部長呢，部長的檢討準備好了嗎？」

沉靜……

「副部。」

沉靜……

肖越冷笑了一聲，合上文件夾，站起來：「我希望今天晚上七點之前我的郵箱能收到你們的檢討，部員一千字，職位上升一級在原基礎上翻倍。沒有達到字數或是純屬充數，還有超時的，都不用發來，下次開會也不用來，辛苦各位。」

肖越走到門口，又突然想起來似的，補充：「剛才舉手的不用寫。」副主席算了一下，部員一千，副部兩千，部長四千，副主席八千……他顫抖著聲音問：「現在幾點？」

有人已經打開電腦，劈哩叭啦敲鍵盤，身邊人告訴他：「下午三點，你可以的！」

若竹默默為他們點蠟，翻看自己的筆記，鬆了一口氣——雖然只是一千字的檢討，也不是很想寫……

給肖越發微信：不要生氣，他們都在寫了。

肖越回：我們去看畫展。

若竹趕緊拿背包從會議室嚴肅的檢討氛圍里溜出來，肖越在車裡等他呢。還有就是……他怎麼能這樣公私分明？才散會就有心情去看畫展，情緒管理能力簡直逆天好不好！

「幫我發個通知，」肖越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明天下午六點，在會議室開會，各自念檢討。」若竹拿他的手機打字，看到自己的微信被他置頂在列表，備註是「寶貝」……嗯……

「發完了。」若竹說。他已經能想到會議室一片哀嚎。肖越說好，讓他把自己的指紋錄進手機，若竹第一反應是拒絕：「我很信任你！」

肖越輕笑：「我也信任你，所以手機讓你隨便用。」若竹沒有真的很不樂意——可能還相反——按照提示一點一點錄指紋，和他開玩笑說：「手機里有沒有什麼隱藏空間呀，裝著學長不為人知的秘密？」

「有，」肖越卻很認真，「你可以看。」

「啊？」

肖越還教他：「打開撥號盤，輸入我的生日，就能進去了。」若竹窘，存完指紋把手機放下，說不看。紅燈，肖越偏過頭看他，笑。他才知道自己被騙了，更窘。

「其實是輸入你的生日，」肖越伸手拿手機打開隱藏空間再遞給他，「一些公司的文件，你應該不喜歡看。」若竹賭氣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