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夢裡還是現實，裴安實在是分不清楚，無數次夢境的切換實在叫人分不清。

忽然一束刺眼的光線照射進來，裴安下意識皺了皺眉，這才聽見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氣。

裴安才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晏辛焦急的神色，他下意識縮了縮身子，別開視線沒去看他。

病床外站著醫生護士，裴安甚至還在窗戶里瞧見了玄行和殷昱珩的身影。

「別這麼嚇人。」楊修明心有餘悸的看向他，「到底怎麼回事兒？眨眼功夫就斷片兒，查又查不出來什麼。」

「沒事。」裴安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次總算沒再在上邊兒看見針頭，這才稍放心了些。

晏辛緩聲開口：「你之前提及上仙門——可是有什麼事要同我講？」

裴安搖了搖頭，視線落在窗外，思緒飄得很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是沒弄明白，從在筒子樓里便不斷浮現的幻境似乎在提示他什麼似的，難不成——難不成他上輩子還跟晏辛有過什麼糾葛？

從夢境中能零散的拼湊出些細節，大抵是晏辛殺了那個「我」，可又為什麼說是天不容他？

裴安眉頭緊鎖，指尖嵌進掌心裡卻沒半點兒知覺。

病房內清了場，現下只有楊修明和晏辛在，卻沒一人說話。等過了片刻，楊修明這才遲疑著開口：「小安的情況....是不是跟那合魂有關？」

晏辛點了點頭：「只怕和七煞咒脫不了幹系。」

楊修明遲疑道：「用七煞咒來合魂，這也是從沒聽說過啊！」

裴安的忽然昏倒著實嚇人，先開始說是感冒加上沒休息好引發的，可等醒過來卻又昏過去一次，任由院里查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不由得不往這上邊兒想。

晏辛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半晌卻沒開口。楊修明見狀很是不滿：「有什麼話還不能當眾說麼？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

「這樣看來，七煞咒有些像養魂的器皿。」

「養魂？」楊修明愕然開口：「你是說，殘魂藉由人氣將養著，那這最後不就是——」

楊修明話說了一般，瞧見裴安頓時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養魂的結果只有一個——取而代之。不單是人，從生辰八字到魂魄命數都不相同，到了最後，也已經不能說是同一個人了。

裴安沉默了一陣，看著晏辛緩緩開口：「你殺過人麼？」

晏辛一愣，大抵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事，卻點了點頭：「有過。上仙門在外，難免要除邪道。」

裴安眼神一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半天也沒說話，只是瞧著晏辛的神色不大對勁。

楊修明很是擔心的看著自己的摯友，斟酌著開口問道：「小安，你是不是...瞧見什麼不該瞧的東西了。」

裴安嘆了口氣：「沒有。」

他看了看晏辛，又看了看楊修明，不由得嘆了口氣：「就是在夢中，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殺了的人，況且殺人的還是——」

他話說了一半便沒再往下講，但也夠楊修明推測出些東西：「你說是晏辛動手殺了『你』？」

晏辛很是驚愕：「即便如此，邪道殘魂也不該同你合魂的。」

裴安疑惑道：「這又是什麼說法？」

「與性命相關，皆要承接因果，可我所殺之人的『果』皆斷於我，不可能承接在你身上。」晏辛頓了頓，接著開口道：「況且——他們之中無人同你八字相合，是不可能合魂的。」

裴安嘆了口氣，「我也跟你說不明白，只是夢裡你才殺了我，一醒過來又看見你，我難免...」

裴安搖了搖頭，實在不想在這件事上多糾結下去，於是站起身來穿好外套，看著晏辛開口道：「還是先把李姣的事兒解決了罷，這事往後再說。」

晏辛點了點頭，卻不知從哪兒摸出個玉墜子來遞到裴安手裡：「安魂玉，帶著應該會好些。」

裴安聞聲接下，順手就帶在了脖子上，這東西到底陰涼清透，掛在胸口總算把那點兒煩躁的意思壓了下去。

李姣被帶到了民俗科里，但總住在民俗科終究也不是個辦法。裴安再見著她的時候，小姑娘被嚇得不輕，大抵民俗科里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都看了個遍，只想跟著裴安出去。

裴安實在沒法，先把人帶到了24小時營業的餐廳里點了些吃食，見李姣稍稍放鬆了些，這才緩聲開口：「你現在想說麼？」

李姣還有些沒回過神來：「什麼？」

「昨天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