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沉默了許久，殷昱珩的話不無道理，這事兒即便要管，也該是民俗科和晏辛來管，他不過是個醫學院的老師，牽扯到這件事中已是意外，難不成還要為他賠上往後麼？

裴安眼神一暗，看著殷昱珩開口道：「你對我說這話，難道是想叫我跟晏辛商量——讓他別插手這件事兒？」

殷昱珩微微一笑：「我可沒這麼說過，不過若是沒他在，自然更方便些。」

裴安皺眉道：「那你自己和他說不就好了？」

殷昱珩聳了聳肩：「上仙門自詡正派，不管什麼事兒都想管，若我去說，他是不可能停手。」

「難不成我說了就會停手？」裴安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究竟在想些什麼，我說的話也不一定頂用啊。」

他頓了頓，卻是在忍不住好奇：「所以這不死泉，只不過是具能保存的久些的屍體？」

殷昱珩搖了搖頭，叫他走在前邊兒，離開了這條暗道：「傳聞不死泉可以復活死人，可是死而復生——活著的當真還是原來的人麼？」

裴安沒再說話，等再回到那片空地的時候，人大都走了，只剩楊修明和晏辛還站在原地。

裴安沒瞧見李姣，便出聲問了一句：「李姣呢？」

楊修明開口道：「先到休息室去了，等會兒咱們也過去。」

他看了看晏辛身邊的殷昱珩，疑惑的開口：「你們去哪兒了？」

裴安目光一頓，卻沒說自己真到了那兒去，只說是隨便走走便沒了後文，好在楊修明沒再深究下去，這才跟著幾人到了休息室。

民俗科的布置比裴安想的好很多，裴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進去就見李姣在一旁的沙發上昏睡，便把晏辛叫到了一旁。

「這件事和不死泉有關。」裴安說話時還有些猶豫，遲疑著到底要不要跟晏辛說這些事：「後面牽扯的更多，如果不是必要，不然我們——」

裴安話說到這兒卻忽然止住了，他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麼資格說這話。開始是晏辛，到現在跟自己一起的還是他，為自己的七煞咒，這人可以抵命涉險到筒子樓里，又因為出事的是自己學校的學生來摻和不死泉的事，現在自己卻要他別再查下去，他到底以什麼立場來說這話？朋友、親人還是其他的什麼？

晏辛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緩聲開口道：「不死泉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雖不認得殷昱珩，卻隱約覺著他有些熟悉。他說的話雖有可取之處，卻不能盡聽。」

裴安一愣：「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了？」

晏辛搖搖頭：「若論牽扯，不死泉能牽扯到的，便只有生死二字。」

裴安嘆了口氣，卻也再沒瞞著他的打算，把自己同殷昱珩到地下的事同晏辛一一說了，半晌又問了一句：「這不死泉——真能叫人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是一方面，不死泉詭異之處是他可以....」

晏辛話說了一半，忽然聽見休息室里傳來一聲尖叫，兩人趕忙轉身回到休息室內，卻發現李姣跟瘋了似的縮在牆角不讓人近身。

晏辛皺眉道：「出什麼事了？」

楊修明很是無辜：「不知道，她剛才醒來就這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剛剛清醒的李姣很是警惕，似乎誰都不信任，只要稍一靠近便又巨大的反應，裴安試探著朝前走了幾步，換來的卻是李姣瘋了似的抓撓。

李姣平滑指甲嵌進皮肉里，疼的裴安一哆嗦，但他卻沒躲開，只輕聲安慰著李姣，半晌才見她放鬆下來。

「裴，裴老師？」

李姣似乎再從夢魘中驚醒，對自己方才的舉動一無所知，看見裴安胳膊上的血痕忙不迭的鬆了手，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對不起，我剛才...」

她說道這兒卻忽然愣住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裴安和晏辛對視一眼，轉頭朝李姣開口道：「李姣，你剛才是不是夢到了什麼東西？」

李姣點點頭，半晌卻又搖了搖頭：「是夢到了些東西，可好像又什麼都沒看見，只記得有水，到處都是水，像是海，卻好像又沒那麼大。」

「水？」裴安有些詫異，「是湖麼？」

李姣搖了搖頭：「不像是湖，是一片很暗的地方，水裡深不見底，嚇人的很。」

楊修明聽見她的話，小聲朝晏辛問了一句：「這跟我們要查的事兒有關麼？別凈問出些不相幹的事來。」

晏辛眉頭緊鎖：「這是兆。」

「兆？」楊修明滿是不可置信：「她怎麼能預示之後的事兒？」

「她身上的因果轉到了別人身上，那別人所經歷的，便會成為她的夢境。」

「你的意思是我們馬上要到水裡？」楊修明趕忙打開手機，「那我可得提前定點兒東西，可別再跟筒子樓里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