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夜色中遠離了水庫，裴安從後車窗朝外看了一眼，只覺得黑壓壓的很是壓抑，他看著旁邊眉頭緊鎖的晏辛，出聲問了一句：「在擔心什麼事？」

晏辛的指尖搭在腕子上，正閉目思索著事情，聽見他的話卻睜開了眼：「李姣說她夢見水，或許指的並不是像這樣的水庫，也有可能是溺水。」

「溺水？那不也得有湖之類的地方才行麼？」

「不一定，如果是雨天——就算沒有湖也可以。」

晏辛說完這話，視線便落在了裴安的手上，細白的腕子被楚山的屍體攥出五個窟窿來，看著實在嚇人，裴安也覺得嚇人，便找東西系在了上面，總之是眼不見心為凈。

裴安見楊修明沒有說話，索性轉頭去看外邊兒的景色，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想起早些時候和晏辛見面的場景，於是轉頭朝他開口：

「早知道當時就聽你的話，不去碰那具屍體了。」

他這話聽的楊修明一樂：「你怎麼不說當時你還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呢？還聽他的話，不把人轟出去就不錯了。」

裴安撇撇嘴：「之前我也不知道你還身兼數職，沒事兒還會降妖除魔。」

楊修明很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他：「按著點兒傷口，馬上到醫院了。」

裴安嘆了口氣，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你別跟我提這個，不然我總覺得要被截肢。」

屍體內的東西複雜多變

更何況還是在井下，裴安實在不敢細想，好不容易轉移了注意力，卻被楊修明一句話拉了回來。

晏辛見狀沉聲開口：「不會的，屍氣未曾入骨，自然有藥可醫。」

他這話到吸引了裴安的注意：「你們說的屍氣，指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是人死前留下的最後一口氣。」

「每具屍體都有麼？」

「只有積怨或封棺的屍體才有。」

裴安一愣：「那楚山他...」

「哎，你先別楚山楚山的。」楊修明打斷了他的話，「是不是他還不好說，萬一回去看見人家好端端的站在辦公室里，我看你怎麼說。」

「他又不知道我說什麼。」裴安瞥了他一眼，「除非有人多嘴。」

回去路上趕上晚高峰，外邊兒車多人多，路上堵得人心煩，後邊兒車還一個勁兒的按喇叭，楊修明看著信號燈嘆了口氣，抬手想開廣播，卻發現對講機的紅光一直亮著，只是聲音被關到最小什麼也聽不見。

裴安把音量鍵調到最大，卻只能聽見幾個模糊不清的字來。

有人在用對講機說話？

裴安下意識看了看周圍，車海之中每個人臉上都是副煩躁的表情，也沒見誰手裡拿著對講機，於是朝楊修問了一句：「有效距離多少？」

「三公里左右吧。」

「另一個在誰那兒啊？」

「許珞手裡一個，還有一個應該在他們科員那兒。」

「是不是落在下邊兒沒帶回來，所以才一直開著？」

「不能吧...」

楊修明趁著綠燈過了路口，徑直開進了醫院裡邊，隨手把對講機丟在，正打算下車去，就聽對講機里忽然傳出一聲尖叫，緊隨其後的還有兩個分外清楚的字音：

「救——命——」

裴安把聲音調到了最大，這聲音也不意外的傳進了三個人的耳朵里，可下一秒對講機的紅色按鍵便熄滅了，只留下三人面面相覷。

裴安最先開口：「這是誰的聲音？」

楊修明搖了搖頭，思忖片刻緩聲開口：「先去看看你的傷口，這事兒我找人再去查查。」

裴安應了一聲，跟著他下車進了醫院，卻沒去掛號直接找了醫生。他不放心的看了晏辛一眼，生怕這人跟不上自己在醫院裡走丟了，卻發現他看著醫院旁邊一間破舊的平房出神。

「別看了。」裴安把人拉了過來，「那是太平間。」

晏辛聞聲收回了視線，跟著裴安進到診室里，壓低聲音開了口：「那裡給我種很奇怪的感覺。」

裴安不明就裡的看著他：「哪兒？」

「太平間。」晏辛頓了頓，接著開口道：「就跟在井下的感覺一樣。」

「可這裡...嘶——」

裴安正想回話，那邊兒醫生卻已經開始動手查看他的傷口，原本稍稍癒合的地方又被扯開，疼的裴安一哆嗦。

醫生注意到他傷口的黑色粉末，卻沒他問話，反倒看著楊修明開口：「又是地下的東西？」

楊修明點了點頭：「會不會感染？」

醫生搖了搖頭：「這不是細菌，就是些黑色的細粉。」

晏辛適時補充了一句：「是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