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捅了一刀
小說: 【古耽】山下的男人是老虎 作者:朝朝深杯 字數:2303 更新時間:2021-06-30 01:28:26
不,陳洛不要委屈他的小書生,沈涵可以炸毛,可以嗷嗷哈的對他,但不能在他要親他時哭,不能和他一起時如此委屈。
頹喪的垂下手,他彷彿又聽見自己心掉在地上碎了的聲音。
沈涵臉上掛著淚,冷冷的看著陳洛,委屈,他當然委屈,這個兩次擄他上山的人,這個誤了他殿試前程的人,這個嫖小倌、總和蕭逸糾纏不清的浪蕩之人,就連在一年多後和他在集市邂逅時,居然身邊也是那個蕭逸。
他還去為其取藥來,受了那麼多病痛,還去山上廟裡祈福,持素一年多,如今還要再困著他,不讓他上京趕考,這是要怎的?
還要親他?好,他也願意,他甚至期盼這一刻許久了,還不許他委屈?
難道還要他歡天喜地的接受這個人的親吻?他已夠卑微了,為了心中這份歡喜這份愛,已夠了。
他看著漸漸後退,想離去陳洛,委屈里摻雜進了怒火,他感到被深深的凌辱了,遠甚於蕭逸施加在他身上的任何折辱。
他願意,而陳洛反而不願意碰他了?憑什麼?
「我不委屈的讓你親的話,你會否放我下山?」他靠近陳洛,貼得很近的問。
陳洛蹙眉茫然的看著他,對這話完全無法理解。
他能很快的捕捉到蕭逸告白話語里詭異要脅意味,但他無法理解沈涵這話里的意思,一個親吻如何能作為條件?那麼珍貴的東西啊。
「嗯?回答!」沈涵怒了,其實他也不是想問這個,此時根本沒有任何言語能表達出他內心的惱羞憤怒。
他袖中的手不知何時握緊了那把小刀,那如果我捅你一刀的話,你會否放我下山?把你我之間的糾纏、把你對我的一切凌辱終止於此。
「答甚?」陳洛茫然,他感覺到有尖銳的刀尖抵在他的腹側,心中劇疼,垂眸帶著涼意笑了笑,攬過沈涵,緊緊抱住。
他在賭,他賭沈涵不會真的捅他。
說不清是自己用力將刀捅了進去,還是陳洛這突如其來用力攬抱的作用力使然,沈涵低頭看著手中的小刀,刀尖已經沒入陳洛腹側,他驚得鬆開了手。
陳洛賭輸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賭徒。他忽略了一點,沈涵的反應並沒那麼快,他突然用力的攬抱靠近沈涵哪能馬上抽回小刀呢!
他微微退到牆邊,癱坐在牆角。傷口的疼痛遠沒有心裡的疼痛來得劇烈。
他的小書生居然捅了他一刀!
怔怔的看著對面的牆壁,心裡一片悲涼,他日思夜想,走街竄巷的尋著人,終於尋到了,上山來短短三天,卻捅了他一刀。
他心心念念想和這人成親,他夢裡都是這人,他念想著兩人能一生一世、哦不、是生生世世共結連理,互為夫君,這人卻恨他如斯?
沈涵看著陳洛完全沒有神彩的眼神,內心也是一片悲涼,我想念了你那麼久,那麼的為你祈福過,如今卻親手捅了你一刀。
我連螞蟻都不曾傷害,卻捅了我最歡喜的人?
怔怔然許久,積攢在傷口的血慢慢滲了出來,彆扭的涌動感,讓陳洛蹙了蹙眉。
他放下了悲傷的情緒,跟自己和解了,孤單長大的小孩,從小便學會如何跟自己和解。
也不是什麼大事,更大的傷都受過,他側頭看著驚懼未定的沈涵,喃喃的問:「就這麼恨我麼?」
沈涵看著他,沒有答腔,陳洛你不是身手很好麼?為甚沒能躲開?
「你昨晚說,休想下山、說會困我一輩子。」沈涵眼有恨意的看著陳洛。
哦?那、那是玩笑話啊。陳洛無奈的垂了垂眸。
「我從沒想過,你會恨我,會如此恨我?恨的想捅我一刀。」陳洛繼續喃喃,臉色漸漸蒼白。
為甚他從沒這麼想過,他兩次將人擄上山來,誤了人家兩年一度的殿試,人家怎會不恨他呢?他一門心思、自作多情的將人看作家裡人,憑甚呢。他深深嘆了口氣。
如此恨我,又為甚離去後還有回來過?還取走我的中衣?哎,想不明白,莫想了,心好疼,被自己最歡喜的人捅這一刀比被莫因那廝重傷還疼得多。
沈涵看著那逐漸染開的血漬,「你最好叫人來給你包紮,你、不是會點穴麼,先止住血。」
「沒事,死不了,外傷,麻煩。我不懂事,沒上過私塾,莫怪我。」陳洛微微苦笑了笑,「那麼重的內傷,我都挺過來了。父親總說,山下的男人是老虎,如今我終究讓虎咬了一口。」
良久,他半眯了眯眼,有點不耐煩,嘆了口氣,「真是不孝,應承過父親,不再受傷,又受傷了。」外傷會導致頻繁的化膿、潰瘍,他又愛幹凈,想想都煩。
陳洛抬起左手看了看,四根手指的最後一個指節,有一條明顯的傷疤。
沈涵知道,那個傷疤也是他給的,如今側腹他又給了一處傷口。
兩人都安靜了一會,陳洛感受著腹側的劇痛,血流緩緩的擠在傷口,緩緩的外泄出去。
「那麼重的內傷?你為甚總要救那蕭逸?」沈涵緊緊盯著陳洛問。
陳洛又半眯了眯眼,更不耐煩了。
那一掌?那一掌是為你扛的啊!至今,我身上所有的傷不是為了你便是你給的。
可是陳洛不想說,說它作甚,豈不像蕭逸那般了,有甚意思。人家歡喜你便歡喜你,不恨你便不恨你,因為你為人家做了甚才歡喜你、才不恨你,多沒意思。
不願意說,是吧。沈涵也半眯了眯眼。
兩人的節奏完全不在同一頻上,心裡雲翻浪涌,就是不肯真正短兵相接的對話。
「讓我下山。」所有的糾纏到此為止,沈涵背過身,冷冷的說,「你困我兩年多,我捅你一刀,我們兩清了,此生再不相見。」
聲音發冷,但是眼裡卻再次滾出的淚,他如何會捅陳洛呢?他那麼歡喜他啊,他為他的安康向神佛祈福過啊。
困你兩年多?陳洛又眯了眯眼,他算不出這筆糊塗帳,怎麼就兩年多了,其中有一年多時間你和庄大龍他們一處玩呢,良久的看著沈涵的背影,悠悠的問,「你很歡喜庄大龍?還是聞義?」
沈涵頭也沒回,終於把淚忍住了,「你很歡喜蕭逸?」
陳洛搖頭,「過命的交情。」
但沈涵沒看到搖頭,只聽到這句重如山般的形容。他咬著牙,怒瞪著虛空。
陳洛猛的將小刀抽了出來,一陣劇烈的刺疼差點讓陳洛暈過去,一股鮮血冒了出來,染紅了整片衣袍,掏出手絹,細細擦試小刀,連刀柄都擦得幹幹凈凈,當初他送給沈涵料理燒雞的小刀,如今被用來捅傷他,真是蠻有意思的。
陳洛將小刀扔到沈涵腳下,「帶上,你用得不錯,路上防身。」
沈涵轉身撿起刀。
「嗨,又見面了。」陳洛朝他笑了笑,此生再不相見?那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