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晌，門鈴響起，季驍想從他身上起來，楚裔又把他拉回來，惡聲惡氣道：「幹嘛去。」

季驍順著他，「送飯的來了，不是沒吃飽嗎。」

「我去拿，你不準動。」

送餐的還是上次那個小哥，一看開門的又是這個兇巴巴的太子爺，說話都有些哆嗦：「請問是季先生家嗎。」

「門牌號寫著看不到？問個屁。」

然後「啪」的一聲關上了門，小哥翻了個白眼，吐槽了一聲深井冰。

季驍果然沒老老實實地在客廳等他，楚裔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本來不打算去打擾季驍了，可是一個人吃飯的時候越想越氣，幹脆還是去敲了季驍的房門，「你出來，我要你陪著我吃。」

季驍裝作沒聽見。

楚裔接著敲，「你怎麼這麼氣人，明明是你的錯。」

「我是在替你出氣，你不領情就算了，還罵我。」

「你覺得你這樣做合適嗎？像個大人嗎？我沒想著討你什麼好處，只是讓你陪我吃頓飯你都不答應。」

「我知道你沒睡，你房門底下還露著光呢。」

他越說越委屈，在席上那股大少爺的囂張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季驍能治楚裔這話說得一點也沒錯。

好半晌之後，房門打開了，季驍穿著睡衣，頭髮濕漉漉的，領口下他啃的紅印子明晃晃的，楚裔看得心癢癢，一下子就忘了自己還在生氣的事實。

「你在門口鬼嚎什麼。」

「你沒生氣啊，那你過來陪我吃飯。」

「自己吃，吃了滾回去。」

楚裔當沒聽見，扯過毛巾給他擦頭髮，擦完了要拉著他去餐廳，季驍往回走，楚裔作勢要抱他，威脅道：「我牽你過去還是抱你過去？」

季驍把毛巾扔他臉上，往餐廳走，「趕緊吃。」

底下餐廳送的都是季驍常點的菜，楚裔默默記下菜名，開始談判，「我有個提議，不知道季總覺得怎麼樣。」

「我看季總生活這麼沒有條理，我可以給季總洗衣做飯掃地，工資不用給，」楚裔抬了抬桌下的腳，撩開季驍的褲腳，別有意味地笑道，「只要季總陪我睡覺就好了。」

季驍一腳踢過去，卻正中楚裔下懷，對方抬著他的腳踝就是一頓亂摸，「你臟不臟，吃飯的時候摸腳？」

「你答不答應。」楚裔幹脆把季驍的腳按在自己大腿邊，大有一副不答應就不放腳的意思。

「看來楚少爺挺閑的。」季驍冷道，「這麼閑，怎麼不想著繼承家產。」

「家產有什麼好繼承的，以前是我不懂事，現在覺得繼承季總比較有意思。」

「滾。」

楚裔飯也不想吃了，就想吃季總，可是季總這麼凶，硬吃可能吃不下，得進行迂迴戰術。

「我待會兒就給季總作秀一個刷碗。」

「我有洗碗機。」

「那還不得把碗放進去？我把碗放進去又拿出來，可不就是我涮碗了嗎。」

......

磨磨蹭蹭一個小時，楚裔才從飯桌上下來，季驍看了一眼玄關角落裡昂貴的西裝皮鞋揉成一坨，低聲罵了一句「敗家子」。

「你罵我我又聽到了，不過我不生氣，我的確是敗家子。」楚裔哈哈一笑，「我不喜歡這些，我喜歡的賽車服球衣啥的我掛得好好的，真的。」

「要不哪天帶你去跑跑？」

楚裔說一出是一出，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要帶季總去哪兒玩了。

季驍推了他一把，「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我不。」楚裔又強調了一遍，「我要在這裡睡。」

「你別得寸進尺。」

「那我不得寸進尺了，我睡沙發，不睡你行了吧。」

說著他已經在沙發上躺下了，因為腿太長不得不蜷著身體，楚裔抱著一個抱枕側身對他笑了笑，「季總趕緊回屋吧，趁我還把持得住。」

楚裔就這樣在2401住了下來，他陸續把自己的籃球、遊戲機、電子產品都拿了過來，還自己在網上訂了一大堆東西，把客廳塞了個半滿。

季驍回來的時候對方正在往牆上釘籃球框，季驍徹底冷了臉，低吼道：「滾出去！」

他語氣急促又混亂，細長的五指揪著自己心臟的位置，像是喘不上氣一般。楚裔立馬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連忙跑過來拉他，「怎麼了怎麼了？」

「我立馬把這些東西搬出去，你彆氣彆氣。」

楚裔以為自己真把季驍氣到了，認錯認得十分順口，季驍一把推開他，捂著額頭，呼吸艱難極了，楚裔顧不得自己被撞的腦袋，連忙走過去，伸手要抱他。

「你別過來！」

「你哪兒不舒服你說啊！」

楚裔急得要死卻也不敢靠近，季驍平復了一會兒，指著楚裔手裡的鎚子，但看也沒看一眼，喘著氣音道：「把它拿走。」

楚裔愣了一下，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出去把鎚子扔了，回來的時候，季驍還在那個位置，一動不動，他撐著牆壁，半跪在那裡，單薄的身體顫微微的，楚裔看得心頭髮麻，過去蹲下把他整個人圈住，安慰道：「你怕那個東西幹什麼？你連我都不怕。」

楚裔心裡隱約感到不安，季驍睡眠不好，經常做噩夢，夢裡還哭了，他怕黑，晚上從來不關燈，他還怕鎚子，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我錯了，那個破籃球框我待會兒就把它扔了。」

他能感覺到季驍緊緊抓住自己手臂的恐懼感，楚裔回抱他，過了好長時間，楚裔腳蹲麻了，便幹脆坐在地上，季驍就蜷縮在他雙腿間。

「季哥哥，回個話啊？」楚裔這輩子說話都沒這麼輕過，「改天我們去趟超市，我學了魚香肉絲的做法，準備給你展示展示。」

「保證比樓底下那家味道好。」

「你今天出去幹什麼了，大老闆周末還得加班嗎，我一個小助理都放假了。」

「我得說說這事。公司的福利很有問題，這樣下去遲早得垮。」

「你煩不煩。」季驍突然出聲，語氣還有些悶，不過那股冷淡味兒已經恢復了七八成。

楚裔親了他一口，笑道：「不煩，我就煩你。」

饒是季驍沒什麼感情經歷也能知道兩個人現在的相處很不對勁，楚裔明顯把自己當成女朋友，他一個20出頭的小年輕因為兩人有了親密關係而產生錯覺不奇怪，可自己沒有這個理由去由著他胡來。

楚裔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在心裡盤算著把家裡長得像鎚子的東西全部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