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季驍又做了噩夢。

楚裔是在前幾天發現季驍睡覺不關燈的，他晚上睡不著經常去主卧門口轉悠，有一次凌晨三點了主卧還沒熄燈，他以為季驍沒睡，就喊了兩聲，結果裡面沒反應，楚裔還以為是季驍不想搭理他，畢竟這種可能性很大。

但連續幾天主卧都不關燈，楚裔白天明著問了：「你晚上睡覺不關燈？」

季驍冷冷地回了他一句：「關你什麼事。」

如此下來，楚裔得出結論：季驍怕黑。

越跟季總相處，越覺得在家裡的季總跟在外面雷厲風行的樣子完全不同，季總不做家務，三餐不規律，極度挑食，不喜歡運動，討厭吵鬧，連電視的聲音都難以忍受，季總還怕黑。

對了，季總還口是心非，嘴硬心軟。

這天晚上楚裔也失眠了，他躺在沙發上心裡莫名其妙地發慌，下午那一幕一直在他心裡跟看電影似的重播。

楚裔起來倒了杯水喝，晃晃悠悠地又走到主卧門口，他站了一會兒剛想離開，門裡傳來一陣低低的哼唧聲，季總又做噩夢了，楚裔幾乎下意識地推門而入。季總今天明顯不對勁兒，平日里要反鎖的房間門都忘了上鎖。

季驍睡眠很淺，平時有一點響動就會醒過來，現在卻像被什麼夢魘困住了一般，眉頭皺在一起，表情很招人心疼。楚裔跪在他床邊，摸著他的頭喊他：「季哥哥？醒醒...」

季驍又哭了，怎麼也喊不醒，楚裔上床從後面抱住他，語調輕輕地，湊在他耳邊，「我的好哥哥夢到什麼了...」

「別怕，有我在呢。」

「簡...簡...」

楚裔湊得這麼近才聽清楚季驍在說什麼，他一直喊著「簡」，楚裔心裡又酸又氣，你就這麼喜歡那個姓簡的？他心裡冒著酸泡泡，慪得要死，但也捨不得像上次那樣對季驍，季哥哥這麼可憐，楚裔心疼都來不及。

「你不許再喜歡她了，你是我的了。」

「你多看看我行不行。」

「雖然以前我混蛋，可那也是你的錯，誰叫你總是瞧不上我。」

「以後我誰的話都不聽，只聽你的好不好。」

「那個姓簡的一點都不好，丟下你走了，你還想她做什麼。」

......

楚裔就這樣抱著季驍說了半夜的話，懷裡的人慢慢睡了過去，側身的時候窩在了楚裔的懷裡，然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季驍醒來的時候呼吸有點困難，他的頭埋在一團熱乎乎的東西上，還能聽見心跳聲，他愣了片刻，然後一腳把楚裔踹下了床。

楚裔才睡了兩三個小時，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的時候還懵懵的，他站起來眼睛都沒睜開，扯著被子又躺了回去，嘟囔著：「你幹嘛，讓我再睡會兒。」

季驍冷靜下來，站在床邊看他，拳頭緊握，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早上九點半，這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遲到。

晚上的時候，楚裔被幾個兄弟叫出來喝酒。在某家山頂俱樂部，這塊地偏僻，放眼望去也沒什麼人，純粹是開給這幫富二代的，一般人消費不起也不敢進來。

霍紹煬看到楚裔進來，有點完全無法直視自己這個兄弟的意思，他幹咳一聲，「怎麼回事啊，這麼久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楚裔一屁股坐下，「你有啥破事兒，整天打電話，煩不煩。」

「我最近單幹了一個項目，有沒有興趣入股？」

霍紹煬給他滿上酒，接著道：「一個ai項目，大學生團隊做的，方案我已經買下來了，現在就準備做呢。」

「你覺得我現在有錢嗎？」

「得，楚大少爺給我哭窮。」

「我真沒錢，我剛剛打個車來差點都沒錢付。」楚裔說得很坦然，他確實沒錢，「你下次要找我就近，這破地方找了我半天。」

「你不早說，我讓蕭大小姐去接你啊。」

楚裔皺眉道：「蕭櫟瑾？」

霍紹煬狀似自然地說道：「就那大明星，拍那啥傳的那個。」

有人接話道：「蜀志傳。」

「對對對，就是這個，」霍紹煬道：「上次你還跟人鬧緋聞呢，櫟瑾姐姐的小白臉？」

「你是不是皮癢癢了？」楚裔撇了他一眼。

霍紹煬支支吾吾半天，又是喝酒又是點煙的，好半晌才道：「我問你個事兒啊......」

「你終於要放屁了啊。」

「喲，你還知道我有屁要放呢，」霍紹煬幹脆把楚裔拉到一邊，「我問你，你現在跟季總咋回事呢？我前兩天聽說你們家家宴的時候你說要把楚家給季總？」

「消息傳這麼快？」楚裔呵呵一笑，「看來我們家大嘴巴不少。」

「你甭管誰傳的，你就跟我透個底兒。」

「透什麼底，我跟季總的關係還是跟楚家的關係。」

「都有都有，趕緊說，哥哥給你參謀參謀。」

「跟季總是想上床的關係，至於楚家，」楚裔頓了頓，突然壞笑道：「我搞沒搞到季總，楚家都是我的。」

霍紹煬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楚裔我現在是真佩服你。」

「你們家季總也是好手段，連你都不放過。」

楚裔眯起眼，用力勾住他的脖子：「不準你說他，我弄死你啊。」

「不說不說，你放開我，狗崽子。」

「我今天來是想讓你幫我點事兒。」

「你說。」

「歸葉孤兒院的事，你幫我查查這孤兒院是不是有什麼事，特別是那個院長，你仔細查查。我知道你們家慈善做得多，這方面人熟兒。」

霍紹煬有點詫異，「十八年前的事兒你讓我查，那時候咱倆才屁大點兒。」

楚裔拍拍他的肩膀，「我這不是信任你嗎，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怎麼，跟季總有關啊？」

「你問那麼多，查了不就知道了。」

兩人說完悄悄話，有人招呼經理過來，說是上菜。

然後一個個小男孩就在重點部位捆著塊兒蝴蝶結進來了，楚裔一肘子過去差點沒把霍紹煬鼻血撞出來，「我艹，這兄弟沒法兒做了。」

「你再搞這些玩意兒，我弄死你。」楚裔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