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真相
小說: 欽和而歌 作者:夜下红木 字數:2581 更新時間:2021-06-30 01:56:14
早上裴文歌醒來之後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他一個月都沒怎麼睡覺,感覺今天醒來像失憶了一樣。枕邊還有他昨晚留下的潮濕,熟悉溫暖的氣味還沒有退散。他抬起自己的胳膊看了看,新的傷口已經被抹上了藥,還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味。舊的傷口還是一樣的鮮明,但是被抹上了涼涼的蘆薈膠。
也不知道那個人花了多長時間才把自己的傷口摸完的,還給自己上了藥。
房間的窗簾拉上了看不見外面的陽光,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已經中午了,自己還是個打工的居然起的比主人還晚。裴文歌立馬跳了起來翻身下床。
「你醒啦?」剛出房門就聽到聲音從客廳傳來,「我哥出門了,你洗漱完了就來吃東西吧。」
努力聳了聳鼻子,香香甜甜的南瓜味。真的是南瓜粥。
因為傷口塗了藥,長袖就沒有放下來,裴文歌洗完了就這麼到了客廳去了。
「我一直溫著在,你嘗嘗。」蔣元欽坐在餐桌前已經幫他添好了粥,勺子也準備好了。
裴文歌坐下之後看了半天蔣元欽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眼睛怎麼樣了?」
「基本看不見了,我現在只能對著光看到你模糊的影子。」裴文歌將指頭伸到他面前1m晃了晃,也沒有反應。
裴文歌望著他半天,對面的人卻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看著他的方向,又自顧自地說了一句:「我今天加了點糯米,據說飽肚子也養胃。」
聽到了勺子和碗的碰撞聲後蔣元欽又問:「覺得怎麼樣?還行嗎?」
「嗯,挺好吃。」甜甜的味道和糯糯的口感讓人覺得很舒服。雖然有點燙,但是裴文歌沒覺得很熱,是恰到好處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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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之後裴文歌主動把碗洗了,放進了碗櫃。出來的時候蔣元欽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在。
「今天需要我幹點什麼嗎?」經過門口的時候裴文歌看到那個包還在那掛著。
「不用,坐下來陪我聊聊。」說完自己吸了一口煙,就把煙遞給了裴文歌,裴文歌自然地接過去抽了一口。
極為曖昧的動作。
「這聲『對不起』是我欠你的,我也不知道……我做什麼能,補償你……」蔣元欽顯得有些無可奈何,他現在這幅樣子,似乎幫不到任何人。
「你不欠我什麼。」裴文歌坐在了沙發上,又吸了一口煙,「可能你會覺得我冷血,但是對於我的母親,我沒有太多的說辭。她即使不……」裴文歌突然覺得眼眶又濕了,「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為什麼要把文文卷進來?」
蔣元欽搓著手沒有說話,他靠近裴文歌,然後握住了他的手。後者把煙摁熄在了煙灰缸里。
「當我看到文文倒在我懷裡的時候我覺得什麼都沒有了。你知道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哥,別恨媽。』」蔣元欽感覺握著的那隻手在回握他,捏得發涼,「我得說那一瞬間我最恨的就是我媽,她精神囚禁了我這麼多年,文文也是我從小護到大的人。到頭來,死的不是我,卻是什麼都沒有做過的文文。憑什麼?你說,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讓我這樣生不如死?」
蔣元欽什麼都沒有說,因為裴文歌突然給了他一個擁抱。
人在極度脆弱的時候可能就顧不上自己的倔強了,裴文歌的世界崩塌了,就像寸草不生的荒原,遍地荊棘,連光都消散的一幹二凈。
「我媽最後也承受不了,自己也跟著文文去了……那天我去火化文文之後回到家看到的就是滿地的血,從房裡流到了門口……醫生說,流那麼多血活不成了,我說,如果我把所有的血都給她呢?可是我的血型和她不一樣。」裴文歌滿目蒼涼,卻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我想,即使我死了我也要她活著,我要她這輩子在監獄裡後悔,讓她活在她親手殺了文文的愧疚里……」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蔣元欽抱著裴文歌問道。
「我對外人說文文是因為摔了一跤,太陽穴磕桌上死的。人們都知道我媽有病,所以只當是我媽受不了打擊所以自己就走了。」
「我想陪她們去……」裴文歌還沒說完,蔣元欽手上的力度突然收緊,將下巴擱在他的肩頭,喃喃道:「文歌,你不能死,你還有我,我……」猶豫了半晌蔣元欽沒有了下文。
果然還是說不出口。
裴文歌突然笑了一下,聲音卻是蒼涼至極:「你不該給我幻想的,你不該帶我去特羅姆瑟的。我在去找阿元和文文的路上突然……想見你一面。」說完裴文歌像是沒了力氣一樣,「我還沒說我喜歡你。我還沒有看著你重新站上領獎台。多荒唐……像是在為了自己不想死找理由一樣……」
蔣元欽抱著身上沒有幾兩肉的人,聽那語氣覺得下一秒眼前的這個人就要永遠離開了一樣,突然內心生出了害怕的情緒。
他知道這個人一直都有心裡缺陷,他很怕現在一無所有的他有輕生的想法。但是就像蔣元明說的,他現在沒有任何能力給他任何東西。怎麼辦,怎麼樣才能把這個人留下來?
彷彿是說完了該說的話,又覺得不該說這些事,裴文歌主動離開了懷抱,蔣元欽心下一慌立即拽住了那個人的手。
「抱歉,這些事你昨天就都知道了吧,我不是故意找你吐槽的。但我想著,我還有話沒告訴你……我喜歡你蔣先生,不是仰慕,不是粉絲對偶像的那種喜歡,是想佔有的……那種喜歡。」
本來聽到這話蔣元欽應該覺得高興的,但是那樣流暢的語氣,這樣直白的表白對裴文歌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蔣元欽只覺得心裡的不安在不斷地擴大像是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掉一樣。
「你總是迷茫不堅定,輕易被看穿,你根本就成不了他的英雄。」這句話在耳邊一遍又一遍的放大,到最後宛若雷霆驚得他腦仁直跳。
蔣元欽除了對攝影執著以外很少再有上心的事情。發脾氣也是不管不顧,現在想來,以前的他若是沒那麼大的名氣,他那種破性格估計一個鳥他的人都沒有。可裴文歌不僅沒有不理他,反而還在陪著他幹著他喜歡的事情。
到頭來,裴文歌成了他的眼睛,自己反而成了文歌的累贅一樣。
蔣元明這時候從門口進來了,他沒有進門,對著屋裡說了一聲:「文歌你跟我出去一趟吧。」蔣元欽聽到是自己的親哥,這才把裴文歌的手放開讓他跟出去。
裴文歌換了衣服走到門口的時候蔣元明就提著放在門口的黑色大包對著他笑了笑。
「我在松鶴陵園給你的妹妹安排了一個位子。光照不錯,我也請人去看了看。」蔣元明開著車跟坐在後座的裴文歌說話。
松鶴陵園?那是c市最有名的公墓園,一個位置價格也不菲。
「勞您費心了,多少……」
「這是我給你的道歉,不計成本,你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還儘管提出來。」說完車子打了一個轉,停在了墓園的門口。
裴文歌心裡想的是,自己如今沒有什麼想生存下去的慾望,而且他又對蔣元欽說出了那樣的話,想必以後也是不好待下去的。也好,既然這兩兄弟覺得對自己有愧,這樣一來就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