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壓抑著怒氣，思忖半晌，猛然睜眼，朝外頭喊道：

「斬風！」

斬風立即應道：「在！」

鄭玉芝厲聲道：「派暗衛，日夜監視薛氏！若有異常，速速來報！」

他用力捏緊拳頭，眸色幽深，心底想道：

『若一切，真是有預謀的。薛氏背後，定有他人！』

他一定會把這人，揪出來！

***

與此同時。

欒翠閣。

謝緇塵下學後，趁沒人注意自己，又悄然摸到黔醉閣去。

自昨日話房長談後，他多次潛入黔醉閣，想偷聽薛氏與人商量計劃，每次都沒聽到什麼。

這日，他照常蹲守，卻聽到了爭吵之聲。

黔醉閣。

薛氏與孟姑在暗閣中議事。

薛氏坐在席上，滿臉絕望，語聲淡淡：

「婆婆……」

「他知道了。」

「呵，您說得對。鄭玉芝疼寵我，不過因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如今曉得，我並不是那人。」

她自嘲冷笑：「呵，果然，翻臉了！」

孟姑眼神冰冷地看著她，冷聲道：

「我早便勸你，莫對他用心，你看……」

「我如何不用心——？！」

薛氏紅著眼，猛然起身，大聲反駁。

眼淚，瞬間落下。

她吸著鼻子，眨落眼前的淚花，凄然長笑：

「婆婆，您知道的。我得裝作溫婉賢淑的白芷，我得盡心儘力伺候他，我得取得他的信任。我還得欲拒還迎！」

「不用情，我便不會用心；不用心，他便會發現我的身份有異！」

孟姑眸光閃爍，沉默不語。

她頹然地坐在地上，無望地看著孟姑：

「是您說的。九年前，是您勸我，要珍惜在爺身邊的日子。祁陽候府長盛不衰，若我當真藉此做了夫人，便是榮寵不斷。」

「我啊，在泥里掙扎久了，我貪——！」

「我貪，貪這榮華富貴，貪慕他的寵愛！我捨不得了。」

孟姑揪著眉頭，狠心提醒：

「你可莫忘了今日，正德堂上。懿媛公主出現，指證我入宮挑唆許嬤嬤。此事，鄭玉芝雖未怪罪你，但難保他不是拋磚引玉，引蛇出洞！」

薛氏才不管，紅著眼大聲喝道：

「那又如何？！」

「我做了太多惡事，死又何辜？！」

孟姑雙眼微眯，冷著聲兒，半勸半逼地說著：

「你若再執迷下去。痛的，便不是你一個人。想想你那個斷了腿的弟弟，若非你當年執迷不悟，他哪會遭此橫禍？」

「再想想，你的大兒子……十年前，鄭玉芝戍邊，你和那人的孩子。若你再鬧騰，或是擅作主張，擾了王爺的計劃。」

「那個孩子，便去找閻王爺！」

薛氏痛恨不已，空瞪著孟姑，卻無可奈何。

這十年的卧底生涯，她擔驚受怕，早已受夠了。然而，她自己，卻像王爺手上的提線木偶，如何也不能自主。

時至今日，連她也不知，自己背後的王爺，究竟是誰……

孟姑見她冷靜下來，斂眉沉聲說著：

「靖王派人入京了。」

「來的是影一和影十八。影一是靖王手下武功第一人，最善輕功劍術；影十八是用毒第一人。他們此行只怕，會阻礙她們的計劃……」

薛氏冷笑：「呵，又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