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七歲那年，父親為了研製出青絲扣的解藥，沒日沒夜地在房裡試毒，連母親難產他也未曾出來。」

「那時，我心裡恐慌，跑了十里地，去鎮上尋了產婆……」

「回到山谷里，娘卻不在了。堂屋裡只有一條血路，從娘房裡，一直拖著，拖到了堂屋外。」

「十三年了……若那孩子還在，也近十三歲了……」

莫澤凝眉沉思：「她，自己爬走了？還是……有人將她劫持了？」

木蓮已經有了醉意，昏昏沉沉地說著：

「我、不知……不過，我爹說，娘死了。哈哈哈，我怎麼信？！我怎麼可能會信！」

「所以，自我年滿十五，學會了他一身本事，我就偷跑出來了！他不找娘，我找！哪怕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娘的！」

莫澤長嘆一聲，與她碰了碰酒壺：「願君達成所願！」一口幹！

隨後，他慢慢把她攬在懷裡，任她發泄似的飲酒。

半晌，佳人醉酒，面色緋紅，雙眼迷濛。

他嘆息著將她抱起，縱身一躍落到地上，帶她入房就寢。

剛放下人，木蓮的手臂便纏上了他的脖子，一個轉身將他壓在身下。

莫澤錯愕，抬手一推，竟沒推開。

木蓮蹙眉，嘟著嘴，兩手擠著他的腦袋，嗔怪似的抱怨：「你！頭，別搖了！」

「本姑娘，被你、搖得心慌！」

莫澤暗暗翻了個白眼，決定日後少給她喝點酒，淡定抬手，猛一下把她拍暈，隨後從榻上下來，為她蓋上被子，瀟灑出門。

木蓮，呼呼大睡。

***

花開並蒂，話分兩頭。

花間堂。

碧雲將小書送來時，已是傍晚時分，花間堂內的傭書童子已寥寥無幾。

櫃檯前，一個山羊鬍子的編校先生拿手撐著臉，淺淺睡著。

一個童子見著她，連忙迎過來，恭敬問著：「姑娘可要買書？」

碧雲淺笑著搖搖頭，又將手上的書遞過去：

「府里老太太閑來無事，寫了本小書，給孩童們當作閑時蒙書來瞧。勞駕您給編校先生瞧瞧，若書還成，便編入書集裡頭出一折。」

童子點頭應著，將書接過來：「敢問是何府上的老夫人？」

碧雲眸子一閃，笑道：「小門小戶，自不敢提的。」

「老夫人可有執筆名號？」

碧雲笑說：「她道，若真選上了，便冠上雲間散人的號。」

童子點頭：「我會同編校蒙書的陸先生說的。您放心。還請您在我處登記下書名字型大小與地址。若選上，我們好給您送些潤筆費。」

碧雲淺笑點頭，隨他做好登記，填的地址是老夫人設在城外十里坡的一處莊子。

那童子看完填的地址，暗暗撇嘴，抬頭看向碧雲時卻依舊恭敬著。

待碧雲離去，他嘲諷笑著，毫不珍惜地把剛訂好的一本小書丟進投稿框裡頭：

「呵，不過是個鄉野老婦，竟還妄想學文士作書？！愚昧！」

他轉身離開，不再過問。

其餘傭書童子見著，大都視而不見，只有角落裡一個正在抄書的小童兒悄悄往投稿框里瞧了一眼，神色微動。

不久，花間堂里只剩兩人。

守店的編校先生，和抄書的小童兒。

那先生仍舊睡著，鼾聲連天。

小童兒將書抄完，小心地放進書櫃上，隨後緩步走到投稿框前，細細地尋著方才的小書。

投稿框里，一本粗粗訂好的小書靜靜地躺著。

那小書封面上寫著《快樂皇子》，署名是雲間散人。

他一笑，連忙把書拿出來，正欲閱讀，卻聽裡間傳來一聲怒喝：

「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