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殿試之期在即。

自從林風眠與陸琦允同住之後，陸琦允不再日夜出去遊盪，而是與林風眠一起早起晏眠的看書寫論作詩賦。

陸琦允的幾個家人隨從都非常喜歡林風眠，因為林風眠真的不會給他們添加任何麻煩。有時陸琦允亂扔的書，林風眠會為他默默的整理放好。

這日兩人討研古典以及詩賦後，各自睡去。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考試。

林風眠睡意朦朧間，發現不知何時，東方天色蒙蒙亮，他依稀記得今天是初八殿試之期。

急忙披衣而起，洗漱畢，急惶惶奔赴考場。

不多時。題目便已到手，所考之題是論「淄衣羔裘。」

他閱過題，文思如泉湧，舉筆濡毫，紙上筆走龍蛇。腕下霎時興風雨，洋洋灑灑所作的文章篇篇錦銹。

等墨稍幹，他收拾一下正欲上堂交卷，抬頭卻不見堂上有人。

正驚疑間，連同坐的考生也不見了，整個大殿上只有自己。

他遂瞑目一想，方知是一場夢。

再睜開眼，唯見室內一燈螢然。

「自己最近怎麼總是做各種各樣的夢？」夢醒來後，他欲再睡，卻是睡意全無。

這個夢不同於之前做的任何一個夢，這個夢裡所做的事，他清晰的記得。

他索性下床找來紙和筆，借著螢然燭光，將夢中所作之題默寫出來。

待寫完時，聽聞雞鳴唱曉，看看時間，竟已是卯時了。

他至外間將默寫出來的內容給陸琦允看時，陸琦允正在酣睡。

林風眠將人喚醒，與他講訴了夢中之事。陸琦允聽了後，笑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臨近考試太緊張了。

看了他夢中所寫的內容卻也不禁擊節稱讚。遂兩人又以夢中所作的策論討論片刻，才各自洗漱畢。一起到食店吃了早飯，共赴考場。

五更鼓時分，舉生們早已聚在轅門口等候點名。

林風眠和陸琦允到轅門外候了一柱香的時間，便聽放炮開門聲。於是隨著眾人應聲魚貫而入。

在轅門內一個藍衣內侍坐在桌前,翻開一本名冊簿錄,一一核對考生信息。

林風眠和陸琦允核對完信息後，被分別引進一間用布簾遮住的小隔間里接受教官的搜查。

大楚貴族子弟不需要參加科考便可入仕，但對非貴族人員卻是非常嚴苛。

面容留疤，形貌不雅者，就算透過了會試成為了貢生，也觸了「廢疾者」禁考之限。

用了不多時，林風眠便透過了教官的檢查，取得了進考場的名牌。

他剛踏入考場便感覺到身後有道目光正在注視自己。他扭過頭望去，便見沈翊同一個青年一邊交談一邊往這邊行來。

目光相遇，林風眠微微一笑，正欲上前打個招呼時，在後面入場的陸琦允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膀。

「阿眠，你找到你的座位號了沒有？」

林風眠：「還沒呢。」

兩人並肩低語時，便聽前方一個侍衛官喊道。「看榜尋自己座號!」

循聲望去，便見那侍衛官的身體旁邊的牆上貼著一大張榜單。此時榜單前已經圍了不少人。於是兩人朝貼著榜單的地方走去。

「人已經走遠了，還看吶！」揶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翊立馬恢復了冷淡的神態。心中突然煩了這人不分時候的打趣自己。

「裴宣，你少說兩句，沒人會將你當啞巴。」

「這嘛.....少說兩句不是不行。不過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裴宣一早便發現，今天的沈翊身上散發出一股燥然之氣。心中雖驚詫，但並未說破，只是留心觀察他。

裴宣察覺到沈翊同自己說話的時候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轅門處看，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度吸引了他的注意。

直到方才一個少年秀士出現在那裡，沈翊的眼神突然一亮。

他走了兩步，發現沈翊還立在原地觀望。竟有些沉吟不舍之意，心中頓時福至心靈，難道這少年就是那日沈翊急奔下樓找尋的人？

「七十號，在殿中」沈翊走近林風眠的身邊時如此說道。

林風眠心中驚鄂，是在說我嗎？正欲與他講談。

「快！開始進場了！」一旁的陸琦允說。陸琦允的聲音第一次聽起來這麼躁耳朵。

他只得向沈翊拱一拱手，匆忙告辭。

林風眠不消片刻便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真的是殿中七十號，陸琦允是一百三十號，座位在殿外。兩人就此分別。

林風眠進入殿中，見大殿之上,列著三副桌椅,此時已有不少舉子入座。 他找到七十號，木牌上寫著自己名字,便走過去，坐下來。

靜坐半響，便見兩位考官也已經落座。其中一人竟是方才同沈翊交談的青年。

兩位考官落座後，開始講考規。

「考試過程中不能交談，不能吟哦，保持安靜。有什麼事，舉手示意一下即可。會有齋夫為你解決。殿試不同於會試，鄉試....」

聽到考官這句「殿試不同於會試，鄉試。」他想起今早看見白許戴了冠的情形。平日看慣了他軟巾長衫的打扮，倒是有些耳目一新。

「你竟然戴了冠？」

「今日不同以往，所以帶了冠。」不僅戴了冠，從衣到補襪俱是新的。

之前還揚言，「考功名是其次。」其實心裡還是十分重視的啊。

大殿上的考官將考規講到第四遍的時候，喉嚨里時不時發出一種似咳非咳的「啃啃」聲。

念到第五遍的時候，另一位考官到了。

林風眠抬眼望去，姍姍來遲這位考官，竟與他年紀相仿。

估計是哪個世家的貴族子弟吧。

其實想想還是有點諷刺。他們這些人需要苦志螢窗多年，才能坐在這裡，而有的人隨便「邁一邁」腳，便站在了上頭。」

他作此一想間，三位主副考官已落座，開始點名領卷。

林風眠仔細鋪展開試紙,這張紙頂頭填寫著姓名、年甲、三代親人。鄉貫,是由本人填寫好,投給貢院,加蓋印信之後,再發還給舉子。

答完交卷後,卷子要糊名封彌,用紙粘住姓名籍貫,編以號碼。為防筆跡泄露,試卷還要由專人謄寫,副本才交給考官閱卷評等,層層嚴管,以防舞弊。

移時傳題，題目到手。他有些不敢置信，猶疑是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