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濤倒是真沒耽擱太久，大概十來分鐘就回來了。周燃抱著球和他擊個掌後就下了場，圍觀的女生都顯得有些失望。

見周燃抹著汗走過來，齊山河抱著衣服站起，兩人隔著籃球場的鐵絲網相視一笑。

「怎麼不找個涼快點的地兒？」

周燃繞過入口走向等在花壇的齊山河，用才抹過汗的手摸了把齊山河的腦門。

「你自己看，坐那兒都出這麼多汗！」

運動後的身體散發著強烈的熱度，齊山河不自覺抬手摸了摸被那熱度灼過的皮膚。

「還好吧，這邊不太吵。」

「走吧，帶你吃冰去！」

正說著，徐婷婷帶著兩個隔壁班女生抱著幾瓶冰鎮汽水走過來。

「周燃，這是六班的馮月和孫涵詩，她們覺得你球打得特別棒，想認識一下。」

徐婷婷的笑容裡帶著點八卦意味，一邊說還一邊把兩個笑容靦腆的女生往前推了推。

齊山河有點尷尬地看向別處，默不作聲地往旁邊退開了些。

周燃倒是挺自然，大大方方朝兩個女生笑了笑。

「給，」稍微膽大些的孫涵詩將一瓶橘子汽水遞過去，紅著臉道：「剛才打球很熱吧，我們剛買的冰汽水，送給你的！」

「你們自己留著喝吧，今天確實挺熱的，我自己去小賣部買就行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們，而且你們班男生打球都不錯！」

周燃不知什麼時候也往後退了一點，站到了齊山河身旁，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跟自己走。

「哎，」徐婷婷攔住欲離開的周燃：「你就收下吧，現在小賣部都被高一那兩個班的人擠爆了，她們倆買挺多的，還有多的呢。」

周燃朝小賣部的方向遠遠地望了一眼，確實見門口聚集了不少人。他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臉頰都被曬得有些發紅，額角一直掛著細密汗珠的齊山河，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兩個提著汽水的女生：「你們買得多的話，能賣我兩瓶嗎？」

「不用不用，你直接拿去就行！」

孫涵詩忙示意一旁紅著臉不說話的馮月再拿一瓶汽水出來。

「我身上沒帶現錢，用支付寶給你們轉可以嗎？帶手機了嗎？」

鋒華一中雖然明令禁止上課期間帶手機，但私底下大家基本都偷偷藏有。

孫詩涵徹底丟開了一開始的靦腆，笑著說：「沒帶下來，放教室呢......你不用給了，拿去喝就行，就當交個朋友嘛~」

「要不，」周燃想想，看著徐婷婷：「教室里倒是有現金，我待會兒回教室了拿給徐婷婷，徐婷婷帶給你們？」

「沒事兒......」一直沒說話的馮月小聲開口，卻被似笑非笑的徐婷婷攔住。

「微信轉吧，你把你微信號留下，晚上讓她倆加你，你再轉。」

這麼明顯的小伎倆讓兩個女生都很不好意思，孫詩涵面露尷尬，帶著羞惱拍了拍徐婷婷。周燃不在意地笑笑，道：「那行，一會兒上去了我把微信號給徐婷婷，讓她發給你們倆。那我先走了啊，麻煩你們了。」

兩個女生一臉激動地點頭，周燃用帶著水汽的易拉罐冰了一下一旁發獃的齊山河，將一罐塞到他手裡。

「找個涼快點的地兒坐坐吧。」

「噢。」

齊山河一手抱著周燃的外套，一手拿著冰涼的汽水罐，迷迷糊糊跟著周燃走到了塑膠操場的角落。因為背靠圍牆和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整個曬得發燙的塑膠跑道，唯獨這一小塊兒被圈出一方小小的涼陰。

兩人靠著已經掉漆的單杠咕嘟咕嘟喝汽水，看幾個高一的熱血小少年在飄著熱浪的球場奔跑。

「小同桌，有件事我特別好奇。」

齊山河捧著汽水罐轉過頭看周燃，周燃頓了頓，補充道：「我就是好奇，沒別的意思哈，你不許生氣！」

齊山河忽然明白過來。

「你是想問英語聽寫的事吧？」

周燃翻身坐到單杠上，伸出一隻手按按齊山河頭頂軟乎乎的頭髮。

「國小霸果然冰雪聰明！」

齊山河有點無奈地晃晃頭，逃離周燃的五指山壓制。他總覺得周燃對他像是在逗小孩兒似的，並且他越來越確定這不是他的錯覺。

「其實也沒什麼，」齊山河將手肘搭到單杠上，低頭帶著自嘲的輕笑一聲：「我就是記不住那麼多單詞唄。」

周燃沒有接話，靜靜等著齊山河的下文。

「我知道這不算理由，記不住，也不該作假，我就是......一開始我也不想的，就第一回大聽寫的時候，也是大半本書，我就老老實實把不會的全都空著，結果成老師怎麼都不相信，總覺得我是有什麼苦衷。我挺迷茫的，不管我怎麼解釋，大家好像都覺得我是在謙虛，就因為成績單上的一個數字，他們就覺得我應該無所不能。」

齊山河很少一次說這麼久，有點不習慣地喝了口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