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山河一句話說得大方，真接過罐子，卻局促得面紅耳赤，幾大口汽水灌下去，什麼滋味也沒嘗出來，只是心裡頭卻是無比甜蜜的。

「太熱了，我們先回教室涼快會兒，我還剩兩顆釘子沒敲完吶。」

「嗯。」

齊山河把汽水罐捏在手裡，路過垃圾桶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沒有扔，就這麼一直拿在手裡輕輕擠捏。他有些心虛，便沒有注意到周燃看了一眼他的手，但是什麼也沒有說，若無其事地帶著他往前走。

到了教室，周燃又拿起鐵鍬，接著哐哐哐砸釘子。鐵鍬質量一般，敲起來不怎麼給力，周燃也不急，很有耐心地將生鏽的鐵釘一點點敲彎，再按下去伏倒。

齊山河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看著，周燃捲起的衣袖下，手臂的肌肉隨著發力顯得更加結實好看。他今天穿了件襯衣，大約是太熱，領口的扣子被解開了好幾顆，慵懶隨意地敞著，齊山河看見一顆汗珠順著他耳側的頭髮一直往下，滑過修長的脖頸，順著肩窩滑進了衣領線交叉的深處。

小腹猛地一緊，齊山河紅著臉倉皇移開視線。

不過，邪念一旦起來了，怎麼也甩不開，當他再次轉過頭時，發現自己不管看哪裡，只要目光里有那個人，胸口就燒起滾燙的火來。他不得不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於是拿起了先前周燃給他的那一袋小東西翻看起來。

書籤，印著火鍋的明信片，小徽章......都是些旅遊紀念品，齊山河將這些小玩意兒一件一件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擺了滿桌，像是站在城堡頂端俯瞰自己王國的君王，嘴角難以抑制地噙著笑。

「這個......」

他忽然忍不住驚訝出聲，最後拿出來的，是一管小小的藥膏。

周燃聞聲回頭，又轉回去，一邊敲著最後一根釘子，一邊解釋：「走之前看見你臉上一塊小紅疹，找我媽要的膏藥，純中藥成分的，能緩解很多癥狀，又沒什麼副作用，想著你應該能用。不過你擦了藥了吧，我聞到藥味了，這個你也留著吧，以後有需要可以用，而且現在你臉上那塊嚴重了很多，只用這個也不太管用了，還是按照醫生給你的治療方案來。」

齊山河有片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原先還有點失落，他臉弄得這麼慘，素來沒什麼交情的同學都察覺了，怎麼周燃一句話也不問。現在他忽然明白過來，原來周燃從最開始，或許他自己都還沒怎麼重視的時候，就已經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周燃敲完了所有釘子，又用寬膠帶將趴下的釘子一圈一圈纏起來，才拍拍手站起來。

齊山河還拿著那管兒小藥膏發獃，周燃看著他呆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媽是學中醫的，我小時候老用這個，不管癢了疼了，都抹點，還挺管用的，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了。」

「啊......謝謝。」

齊山河將藥小心翼翼地裝回袋子，又一件一件把拿出來的小玩意兒也收起來。想了想，對周燃笑了笑，又補充道：「其實我沒去看醫生，我媽買的消炎藥，我感覺用著有點刺痛，正好試試你這個。」

周燃皺起眉：「不行，你這個太嚴重了，我看看。」

他上前一步輕輕扶著齊山河的下巴仔細看著，齊山河沒反應過來，身體僵得跟木板似的，周燃瞥見他紅透的耳根，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略微尷尬地鬆開手。

「抽個時間去醫院看看，你這個很難受吧......」

齊山河看著別處沒說話，放在他下巴的手讓他想起了母親查看他臉時的場景，心裡漫起一陣苦澀。不過周燃也沒堅持追問他不去醫院的原因，拍拍他的肩提議去學校門口吃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