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月考成績依舊在考完第二天中午就出了。

齊山河這次年級名次上升到了第五，儘管仍比不過他發揮最好的那次，但也挺出乎他意料了。

這次考完，他雖然一反常態地沒有過度緊張焦慮，但畢竟放鬆心態是頭一回，他總有種腳不著地的虛浮感，見著成績表的那一刻，身體才實實在在落了地。

不過，他拿到各科答題卡的時候，突然覺得成績表上那一排數字挺無趣的。上面的分數和名次再好看，都不如一張能看清自己做題過程的答題卡對他的幫助更大。

講試卷的時候，他依然有點聽不進去，但他不再硬逼自己，而是幹脆用自己習慣的方式審查復盤考試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對一些並不是很難或者很經典的錯題，他用複習相關知識的方式代替了全部抄進改錯本的方式。這樣一來，加上課堂偷偷分出來的時間，他沒花太久就做好了以往耗時最久的數學和物理改錯。

這次寫的改錯本比以往任何一次考試都要少，齊山河卻十分有安全感。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必糾結於印象不那麼深刻的小題，他已經更加深刻地學習和理解了相關的知識和原理，就算不記得具體的做題步驟，下一次再遇到，他也不會完全沒有思路。

將寫好的改錯本收進課桌，齊山河輕輕呼了口氣，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打瞌睡的周燃。

他心裡很清楚，這些改變，全都是受了周燃的影響。

他忽然發現，這段時間真的發生了很多事，他想起那些不斷失眠的夜晚，還有在羞恥和疼痛中絕望的自我安慰。如果沒有周燃，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來。

齊山河望著周燃的睡顏入了迷，他有些嫉妒地想，這個人怎麼可以長得這樣好看，濃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膚，就連頭髮也是那種就算不打理也挑不出什麼毛病的質感。

他無法抑制地為鏡中看過的平凡幹癟的自己感到失落，加上這段時間皮膚出了毛病，他整張臉別說好看，甚至都稱得上有些嚇人了。好幾次，他聽見周圍同學低聲地談論，便不自覺地想在人多的地方把臉埋得更低一些。

他雖然沒表現出來，心裡還是在意的。

周燃睜眼的時候，齊山河正陷在一堆複雜的情緒里，沒反應過來，赤果果的目光被抓了個正著。

直到周燃撐起臉揉了揉眼睛，他才慌不迭移開視線，心虛地摸了本不知什麼教材翻著。

周燃倒是沒多問什麼，醒了醒神，抓起下午講過的數學試卷胡亂翻了兩遍，刷刷寫了幾行，皺皺眉，又丟到了一邊。

上次周燃給齊山河講題，齊山河便一直不肯相信周燃說自己是個學渣的事情，不過這次成績下來，周燃的分數的確比齊山河想像中要低很多。一班是重點班，班裡成績排名最後的，在年級名次上也能穩居中上游。但周燃打破了這一慣例，一個人遠遠地墜在末尾。

成績表剛下來的時候，班裡同學都很意外，甚至有幾個常和周燃打球的同學，還有些擔憂地想要安慰周燃，用那句常用的「一次考差不代表什麼」，不過被周燃一句「正常發揮」堵了回去，紛紛哭笑不得地離開了。

不過齊山河發現周燃也絕非他自己說的那樣對學習一竅不通，相反，他很聰明，理解能力強，學什麼東西都又快又巧。他只不過是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罷了，齊山河甚至懷疑周燃打心底里就沒打算好好做考試的試卷，因為他發現周燃每一張試卷邊邊角角，都有幾個不同紋樣的塗鴉。

但就像周燃不會在考完之後問齊山河發揮得怎樣一樣，齊山河也不會追問周燃為何不讓自己卷子上的分再高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