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周燃清了清嗓子，「可能這個看著有點草率，其實我想了很多種點心，都覺得不太合適，但這種場合的話，先準備點我稍微拿手的東西會讓我不那麼緊張。」

齊山河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周燃。

「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周燃的耳朵也開始泛紅：「你的期待不是錯誤的，錯的一直是我。是我沒能看清自己的心，是我不敢去面對，差一點錯過最重要的東西。但我現在明白了，之之，我喜歡你，我希望我們一直在一起。」

周燃一隻手還停留在齊山河臉側，他微微上前一步，靠得更近了些，然後彎了彎腰，指尖探入柔軟的髮絲中，深深地看著那雙透亮的眼眸。

他頓了頓，緩緩開口：「之之，你的大冒險，你還願意完成嗎？」

齊山河像卡住的舊錄音機，在聽到這句話時，停滯了許久的齒輪才開始重新工作。先是腦子咔噠一聲轉動起來，然後身體恢復知覺。

他急切地去摸自己的褲兜，掏出手機，動作僵硬地撥著電話。

周燃的手機鈴聲響起，是一首旋律溫柔的英文歌，只響到前奏就被按停。

周燃將手機放到耳邊。

「我喜歡你。」

齊山河絲毫沒有猶豫地開口。他一側的臉頰靠著周燃溫熱的掌心，只說了一句，眼淚便再一次決堤。

但他也只想說這一句。

眼淚順著臉頰滑進了掌心，周燃用拇指指腹輕輕抹著齊山河的眼角，那持續漫開的濕意卻像是孩童的委屈，越安慰，越是綿綿不絕。

他皺了皺眉，停住手，直接傾身吻上去。

齊山河仰著頭，視線是模糊的，觸覺便格外清晰。他聞到柚子皮的清香，近得令他眩暈。他感到柔軟的唇落到他的眼角，顴骨，臉頰，一點一點試探著往下，最後軟軟地停在唇角。

少年的吻，帶著試探，卻又無比堅定。像夏季穿過綠葉的一陣風，只是淡淡的，卻清新悠長，裹挾著一路卷過的酸酸甜甜，一直吹到人心裡去。

*

*

他們在爬山虎鋪就的小世界裡呆了許久，下樓的時候學校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經走光了，連大門口值班的保安大爺都回小亭子裡頭，抱著保溫杯追劇去了。

齊山河魔怔似的，先前一直流淚，從學校里走出後，又一直傻傻地笑，高高揚起的嘴角一刻也沒放下來過。

周燃其實也很激動，砰砰直跳的心仍舊猛烈地震動著胸腔，但他看著暈乎乎的齊山河，還是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可愛的小東西是他的了，這樣一想，心裡立馬就酸酸漲漲的。

出了校門，周燃停住腳步，笑著看齊山河：「你現在回家嗎？」

「不回，」齊山河立馬答到：「我跟我媽講一聲，我不想回，你去哪裡？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周燃輕輕拉住他的手腕：「我想也是，你想去哪兒，我陪著你。」

齊山河偏頭想了想，臉上還沒完全消退的紅又加深了些，聲音也小了許多：「我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我現在有點激動，什麼也不想做，我就想跟你待會兒。」

「走吧，」周燃笑了笑：「帶你去吃冰淇淋。我知道個地方，那兒人少，東西也很好吃。不過今天是周末，可能人比平時多一點。不過我們還可以進小包間里去坐，除了我們一個人都沒有。」

周燃笑得讓齊山河有些心虛，他紅著臉小聲解釋：「也不是非得人少不可，我就是激動想冷靜冷靜，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周燃不忍心再逗他，在他後腦勺輕輕搓了一把，安撫道：「是我想去，我還有許多話要跟你講，你陪我去。」

「嗯。」

齊山河乖乖地點頭，順著周燃的力道往旁邊靠近了些。街上行人有些多，周燃放開了齊山河的手腕，但兩人依舊挨得很近，手臂貼著手臂走在烈陽下，絲毫也不覺得熱。

周燃帶著齊山河去了以前跟曹振去過的一家冷飲店，跟老闆打了聲招呼後，熟門熟路地找了個涼快又安靜的小間帶著。沒過一會兒，梳著高馬尾的店員小姐姐便端來了冒著涼氣的汽水和冰淇淋，笑著道了聲慢用後，利落地掀開門簾離開了。

周燃把點綴著草莓的冰淇淋往齊山河那邊推了推：「這是這家招牌，嘗嘗。」

齊山河聽話地拿起小勺，舀了一勺放進嘴裡，舔了舔嘴角道：「好吃的。」

第二勺送到嘴邊的時候頓了頓，他偷偷撩起眼皮看了周燃一眼，有點想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小心思在胸口不安分地跳動著。周燃也在看著他，有些疑惑地抬了抬眉梢。

齊山河忙把勺子伸進嘴裡，偏頭嗆了一下，故作鎮定地指了指另一隻小勺：「你也吃啊。」

周燃沒推讓，也拿起了小勺。其實他更願意呆在一旁，看齊山河小貓似的吃相，但這家的冰淇淋分量很大，兩人又點了汽水，他不放心讓齊山河一下子吃太多涼的。

兩人分完了一份冰淇淋，舌尖到胸口一陣清涼，配上被窗簾遮擋了大半的，卻仍明媚得晃目的陽光，說不出的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