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吧，我給你做點心。」

兩人早上醒來，擠在被窩裡都不願動，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周燃揉了齊山河頭髮一把，率先坐起來穿衣，又半扶半抱地把發著愣的齊山河弄起來洗漱。

材料頭天下午就已經買好了，周燃做了點簡單的早餐給兩人墊肚子，然後擺開架勢準備忙活起來。

最近和善糕點推出了一款新產品，賣得很火爆，所有門店都排著長長的隊，甚至有黃牛私下裡高價代購，店裡迫不得已加了購買限制。

齊山河上下班路上撞見過幾家分店人頭攢動的盛況，有一次無意間跟周燃提起過，周燃當即許諾給他開個大師的小灶，要讓他體驗一回人上人的待遇。

其實這些年裡，齊山河有意無意，已經很少吃甜食了，新產品對他的吸引力微乎其微。但大師的心意，他卻仍舊是滿懷期待的。只是兩人都忙，等來等去，好不容易才借聚會的事等來這麼個空隙。

他們住的是周燃的公寓，廚房很寬敞，為了偶爾在家練手方便，各種工具也很齊全。新款的點心有多種餡料，周燃每種的材料都備了些。齊山河倚在門框上抱手看著，沒有幫忙的意思，也沒有幫忙的能力。

周燃回頭看一眼齊山河，忽然想起什麼，捏了一小塊蜜餡兒喂到他嘴裡。蜜餡兒調得甜度適中，在舌尖化開一陣清甜，香而不膩。齊山河被周燃突然的動作弄得一愣，直到嘴裡的甜漸漸消融，他才稍稍回過神，伸出舌尖舔了舔被沾到的唇角。

貓兒一樣的動作看得周燃心頭一軟，嘗到了樂趣之後，他開始時不時往齊山河嘴裡塞東西。一頓點心做得黏黏糊糊，跟少女偶像劇似的，下一秒就要冒起曖昧的粉色泡泡。

齊山河輕輕咬著剛被塞過來的水果，周燃投喂的動作十分自然，彷彿兩個人從來都是這樣如膠似漆一般。他忽然覺得有點煩躁。

他直起身，想去陽台抽支煙。

「你去哪兒？」

周燃正捏著一顆草莓打算餵過來，見齊山河已經邁了一隻腳出去，忙問道。

「呃......」周燃平常不喜歡看見齊山河抽煙，齊山河一時沒找著合適的借口，噎了一下，才有些生硬地接道：「我去看會兒電視。」

周燃有點受傷：「看我做點心很無聊？」

「沒有，」齊山河摳了摳眉心：「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在這兒打擾你......」

周燃沒答話，指尖細細捻著草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齊山河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卻又不知是哪裡錯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抽支煙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他猶豫著邁出了另一隻腳。

「站著，」周燃突然開口，語氣聽起來強勢，臉上卻已經笑眯眯地，一看就是在哄他：「你哪兒也不許去，你得陪著我。」

最後一句頓了頓，換了語氣，有些撒嬌的意味：「你陪著我就是在幫忙啊，我就想你看著就一直在旁邊我。」

齊山河已經邁出去的腿掙扎了兩下，還是妥協地收回了。他又重新抱手靠著門框，周燃不管喂什麼都乖乖咬著，似乎和剛才沒什麼不同。

但他全然沒了先前的放鬆，不知是不是煙癮發得厲害，總覺得胸口悶著一股上不去下不來的勁兒，難受得很。

周燃又不知拿著什麼東西準備轉過來的時候，齊山河正用力捏著眉心。周燃頓了頓，將手裡的東西放回了玻璃碗里，在圍裙上隨意擦了擦手，走過去攬住齊山河，用嘴唇輕輕碰了碰他的耳朵，柔聲問：「寶貝兒，你看上去不太開心，你怎麼了？」

齊山河將頭抵在周燃肩窩，搖了搖，想說只是煙癮犯了不太舒服，但周燃的掌心正按在他的肩胛骨處，舒適的暖意從後背一直鑽進心窩，把那股翻滾著折磨他的勁兒撫順了許多。

身體一放鬆，防備的門便無聲息開了小縫。

齊山河埋了一會兒，鼻尖是熟悉的清香，比平時多了一縷糕點的甜蜜，但仍舊是讓人心安的。他抿了抿唇，好半天才低聲問：「你以前，不是不想我黏你太緊嗎？」

周燃心口一陣刺痛，把齊山河摟得更緊，用他的胸膛去捂自己的傷口。

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或者說他不敢回答。

那天他跟齊山河說，他不知道自己的離開到底是對是錯，他說的是真心話，並非為了辯解或開脫。然而他仍舊覺得心虛，為的是另一件看似不那麼嚴重，實際卻惡劣得如同背叛的錯事。

他曾經自負地懷疑過齊山河對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