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衡催促著火速趕來的私人醫生，蘇成玉的身體卻像是被踩爛的玫瑰一樣，冰冷朽爛地癱在寬闊舒服的大床上。

來不及換上白大褂的醫生起了一身冷汗，皮膚鬆弛的手捏著聽診器狠狠哆嗦了一下。

蘇成玉就在旁邊冷冷地看著，靈魂像柳絮一樣飄飄蕩蕩地游離在空氣中，什麼都能聽見看見，卻唯獨發不出聲音。

梁北過世後他就私自停了藥，沒想到死得這麼快。

大概是報應。

以前他什麼都有，身邊所有人或自願或裝模作樣地對他好，開幾千萬的車，住上億的宅子，一瓶紅酒的價格就是普通人一年的工資。

有什麼好不滿的。

非要試探，非要做作，明明知道答案還想要梁北給一個華麗的過程。

僱人把自己綁在廢棄倉庫的時候，那種冰冷的潮氣激得蘇成玉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興奮地顫慄起來，他在等。

北哥會不顧一切地過來救他，會焦急地解開他手腕上的麻繩帶他出去，然後親吻、擁抱、做。愛。

北哥太溫柔了。

只有他緊鎖的眉峰和眼底被放大的擔憂才能讓蘇成玉真切地感受到，北哥是愛他的。

那天蘇成玉等了好久也沒等到梁北過來。

北哥死了。

死於一場身邊人蓄謀已久的算計，死於他的任性妄為。

真諷刺啊。

梁氏太子爺，金融界的翹楚，沒有任何花邊緋聞的三好先生，就這麼死在了他的忠誠度測試里。

蘇成玉試著動了動，靈魂輕飄飄的，終於褪去了所有多餘的東西。

現在好了，自己也現世報翹了。

算起來，北哥還沒過頭七吧，他就這麼狼狽地死在別人床上，喬衡那個瘋子，差點就進入他的身體了。

幸好死得及時。

傳說中的無常會來，他會被帶走，然後下地獄嗎？

「喬總…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頭髮花白的主任醫師緊張地站在床邊，「應當是心血管的問題，具體需要屍檢……」

「噓——」喬衡壓低了聲音，沖著醫生擺了擺手，「他睡著了，你別說話。」

年過半百的醫生微微頓了頓，攥著藥箱退了出去。

蘇成玉驚愕地看著喬衡熟稔地拉開衣櫃，拿了他平時最喜歡的那套衣服出來，跪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給他穿了起來。

蒼白冰冷的胳膊被人仔細放進袖子，長指將扣子一顆顆繫上，虔誠里還帶著一絲壓抑的色.情意味。

蘇成玉看得頭皮發麻。

喬衡這個瘋子，他都已經死透了，還要這樣褻瀆他的屍體嗎？

襯衫是金貴順滑的絲綢質地，替蘇成玉換上的時候，喬衡的手錶勾下了幾根長發。

看見黏附在錶帶上的幾根頭髮，喬衡臉色一變，一把扯下那隻勞力士扔進了垃圾桶。

「不疼了不疼了。」喬衡摟緊了蘇成玉的身體，安撫性地吻了吻冰冷的唇，又將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魔怔似的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蘇成玉害怕極了，他從來不知道喬衡敢覬覦自己，還會對北哥做出那樣的事情。

他是有病，喬衡卻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