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試試。」溫斐說得面不改色，看著對方一臉驚悚到快打人的樣子，「看來你對同性也是有反應的。」

辛明辰皺眉瞪著他。

「你接過吻嗎？」他繼續問。

沒有。辛明辰想。他從來沒有和任何女生靠這麼近過，連黎粒也是。

手指很軟，指尖有點潮濕；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液，盯著對方靠的越來越近的臉——眉目很清秀，輪廓線條流利。還有那嘴唇，誇張的m型，微微張開。

他感覺到有溫熱的觸感貼上了他的唇，非常輕柔，隨後又加重力道，有東西在輕輕啃噬他的舌頭。辛明辰伸手按住對方的頭，像是要把他推開，又像是在將他拉近自己。等到這個綿長的吻結束，他發現自己居然精疲力竭，氣喘吁吁。

對於這個年紀的男性來說，慾望被挑起是再容易不過的了。不一會兒功夫，他就發現自己不知哪來的衝動，翻身將對方壓在身下。

「你真是個混蛋。」他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是你就是喜歡別人這麼上你？」

溫斐沒說話，但辛明辰仍覺得他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狡黠，又似乎是憂傷，或者兩者混在一起。

按捺，按捺，竭力按捺。

辛明辰深吸了一口，然後抓起手邊的一隻枕頭和床頭的衣服，起身走到對床，接著把對方的衣服扔過來，重重地扔在他臉上，熄燈。

黑暗中，他聽見對方很輕柔的呼吸聲，以及很久之後才傳來的被褥翻動的摩擦聲。

他閉上眼睛，盡量不讓自己去思考剛才的事，但身體的觸感彷彿還沒消散，那種濕潤、光滑的觸感一直纏繞在指尖、唇齒間；以及剛剛才壓抑下去的衝動，還在身體內隱隱竄動，令他無比難受躁動。

S貨。他在心裡咒罵：騷L賤，下地獄的B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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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去哪兒了？」食堂里，辛明辰一落座，旁邊的幾個室友就充滿八卦欲地靠過來。

「回家了。」辛明辰把自己的那碗粥拿過來，拿起調羹攪動了幾下，面不改色地回道。剛盛出來的粥很稠，又很燙，很難下口，需要不停地攪動散熱。他頓了頓，把勺子緊緊捏在手裡，目光越過餐廳內擁擠的人群和長長的桌椅，朝三班的方向望去。

今天早上他很早就醒了，昨晚這麼一鬧，害他到半夜都沒睡著，直到凌晨才昏昏睡去。今早被定好的鬧鐘鬧醒，他起來後，發現那傢伙還睡著，側著頭，半張臉埋在被子里。

從這個角度看，那張臉還真是令人討厭不起來：太純粹，又太有迷惑性；光是看著這張臉，誰能想到他會恬不知恥地做出那種事情？

「起來了。」他走到床邊，隨手抄起枕頭扔在對方臉上，像是昨晚的氣還沒完全消。過了好幾秒，那軟踏踏的枕頭下才傳出動靜，然後被慢慢地挪開。

最好還是保持距離。

他的目光很快就鎖定到了人群里的身影，和周圍學生格格不入，孤零零地坐在長椅的最角落。

「看什麼？」有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順著他微微凝固的視線望去，沒發現什麼令人興奮的目標，不由地有些失望。

「你女票在那兒呢。」顧闌不嫌事多地指了指另一個方向，「在看哪個妹子，可別讓她發現。」

「話真多。」辛明辰搖搖頭，轉而把另一個碗里的葷素炒菜全都攪拌進粥里；這樣吃其實有點奇怪，因為菜的味道會被沖淡，粥也會令它變得粘稠，但是他現在心情比較煩躁，顧不上這麼多了，只想快點，快點吃完走人。

而一把那塊雞肉塞進嘴裡，他就又一遍難以控制地想起昨晚的那個濕吻——那塊肉彷彿瞬間化身成了一條舌頭，黏黏膩膩地與他的唇齒相互摩擦，想讓他將自己吞咽下去；他不想承認，如果昨晚自製力再差點兒，他可能現在就破C了。一想到自己的初夜居然是跟一個男的一起過的，一股熱血就急沖沖地往顱腔里涌去…

「辛明辰…」

有人在叫他。

他停下來，感覺好像有什麼黏糊糊的液體從天花板上滴下來，一滴滴，紅色的，一直滴進他的碗里。

「喂喂喂，快拿張紙巾過來！」

他閉上眼睛，聽到調羹「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有軟綿綿的東西蓋在他的臉上，按住了他的鼻腔。

「…我沒事。」他在一堆人的關心下站起身來，用大塊紙巾捂住鼻子，本能地朝方才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發現那傢伙已經不見了。

「真的沒事。」他這一場「事故」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連坐得稍遠的他們班的女生和其他班的人都開始朝這邊望過來。

該死的溫斐。該死的。

他按著鼻子，試圖平復一下心情，但腦海里還是中了邪似的不斷浮現出那張面孔：那細膩的女性化的眉眼，精巧的鼻樑抵住了他的；他們變成了糾纏在彼此嘴裡的舌頭。

於是一股反胃感從胃裡湧上來，彷彿剛才吃的那些東西與他的胃格格不入，叫囂著要出來。他忍住強烈的不適，端著碗直接穿過人群包圍走了出去。

今天的早餐算是廢了。他走到水池邊，把沾了血的粥全部倒進塑料桶里，然後打開水龍頭，把碗放到水下沖洗，把上面的黏糊殘漬都沖洗掉。

緊接著，他注意到對面水池上似乎站著一個人，抬頭一看，瞬間臉色都變了——那小子居然就恬不知恥地站在對面，定定地看著他。

辛明辰板著臉，快速沖了幾下，然後關掉水龍頭，轉身朝小賣部走去。他有感覺對方似乎還跟著他，於是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想甩掉他。進了小賣部後，他快速地拿了一個麵包和一瓶牛奶，然後去收銀台刷卡結賬。

而就在出小賣部的時候，他用餘光發現對方似乎仍舊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回頭，淡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朝教學樓走去。

走到通往教學樓的那條林蔭道的時候，辛明辰故意耍了一個心眼，並非直直朝前走，而是轉身進了那個側面的廢舊廁所，然後關上門躲在門後。

他等了一會兒，計算好了時間，過了大約十秒，門被推了一下，先是推開一道縫，然後，一個瘦瘦的身影出現在光影里，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影子。

辛明辰一把將他拉過來，力度上一點都不手下留情——他在心理上已經窩火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