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上，一個球影飛速閃了過去，繞著籃框邊緣晃動旋轉了好幾圈，然後穩穩落入框內。

「把球給我！」

辛明辰沖籃下撿球的人喊。

於是又是一個疾速的球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辛明辰邊運球邊走到三分線外，看準位置，縱身一躍，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球連籃框邊緣都沒怎麼碰到便直直落入框中。

「喔哦！」對面的人從籃筐底下接過球，炫技似的把球頂在手指上轉，「秀。」

「我哪天不秀了？」辛明辰半開玩笑地說，一邊沖他勾勾手，「把球給我。」

「自己過來搶。」顧闌俯身護住球，熟練地來了幾個胯下運球，剛想在這傢伙面前耍上一把，結果對方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箭步衝到他面前，一個假動作把球奪了回去，緊接著就是一個三步上籃。

「……」他一臉無語地盯著面前一臉得意的人，氣得忍住才沒跺腳，「喂，我跟你講。「他覺得自己是在替廣大普羅大眾抱不平：」你再這麼張揚，處處碾壓別人，遲早會遭人惦記的。「

「張揚？」辛明辰看了他一眼，轉身又投了個漂亮的三分球，但是這次誰都沒有去撿球，而是任它在地上蹦跳開去。

「只有愚蠢的人才會覺得比他強的人張揚。「他說，「還有，惦記我的人多了，你指哪個？」

「我…」顧闌頓了頓，剛想說什麼，結果冷不丁地發現一顆球朝他砸來，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差點兒沒痛得他當場罵娘。

辛明辰不由地皺起眉，剛想說什麼，緊接著便看到那個故意砸球的罪魁禍首拍著手，大步朝他們走來。

「投得好。」黎維誇張地拍著手，從球場邊上徑直朝他們走來，「怎麼樣，我剛才那個也不賴吧？」

「你他媽有病吧？」顧闌上去就想揍他，被辛明辰一把攔住。

「你來幹嘛。」他面無表情盯著面前的不速之客，「還有，馬上跟我朋友道歉。」

「道歉？」黎維是出了名的脾氣爆，這下直接像被點著了尾巴似的暴跳起來，「你他媽的有跟我姐倒過歉嗎？」他用手直直戳著辛明辰的胸口，「怎麼不說話呢，剛不還理直氣壯的嗎？「

「怎麼，黎粒都跟你說了？」辛明辰避了避，忍住了生理上的厭惡，「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勸你不要插手。」

這一說不要緊，完全是火上澆油，辛明辰只感覺眼前一黑，接著臉上便狠狠地挨了一拳，等他回過神來，顧闌已經衝上去和黎維扭打在一起，場面瞬間變得無比混亂。

「…別打了。「他擦了擦鼻子里滲出的血，趕緊走上去把打得正上頭的顧闌拉開，「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安慰道，語氣極其冷靜。

「跟我一般見識？」黎維擼起袖子質問道，「難道不是你在跟我姐交往，現在全怪她一個人？」

「我從來沒有跟黎粒交往，是她一廂情願罷了。」辛明辰一字一句地把話吐在他臉上，「還有，就算這段關係中渣的是我，但是比起你對溫斐做的事，又算得了什麼？」

黎維明顯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他直愣愣地盯著辛明辰，那個不管遇到什麼都如此冷靜的辛明辰，甚至可以用冷漠來形容。但就是這樣的人，他剛他媽說了什麼？

「溫斐？」顧闌已經平靜下來了，但是對當前的情況卻越發一頭霧水，「就是三班的那個溫斐？他怎麼了。」

「這還不明顯嗎。」黎維簡直要冷笑出來，他咬了咬牙，看上去恨不得撲上去把對方撕碎，「我早說你們倆有一腿，現在總算自己承認了是嗎。」

顧闌轉過頭睜大眼睛望著辛明辰，「這是真的？」

此時，球場周圍已經陸陸續續圍觀了一些聞聲趕來的學生，紛紛竊竊私語，等著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辛明辰沒說話，只是站在原地，臉上的神色卻越來越陰沉。他用力捏了捏拳，接著慢慢地走上來，把臉湊了過去。

對於接下來的舉動，他是有充分準備的，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絕不是無腦的權宜之計——在那短短的幾秒之內，他已經用他聰明的頭腦飛快地將所有可能的後果都思考了一遍。

「……」

「……」

人群中瞬間炸開鍋似的傳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不少人在驚掉下巴之前還不忘拿出手機開始「咔咔咔「地開始拍照。

「喂…辛明辰你幹什麼…」

顧闌嚇得都後退了一步，心想著這奇葩是終於瘋了嗎，大庭廣眾地做出這種事情，名聲還要不要？這是正式宣布出櫃了嗎？如果只是為了報復，也不用這麼公開犧牲色相吧？

「看來，現在我們倆也有一腿了。」辛明辰鬆開黎維，用手指擦了擦嘴唇，動作輕佻。

黎維瞪著眼睛，看樣子對剛才的事情明顯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走吧。」他一把拉過顧闌，撿起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擠出圍觀的人群。

一邊走，一邊聽到背後傳來震驚後暴躁的怒罵聲，「辛明辰，特碼神經病吧你？腦子壞了是嗎，你丫等著，這件事沒完…」

……

「辛明辰，你走這麼快幹嘛？」

被叫到的人頭也不回，只顧拿著球往前走；學校里的新聞總是傳得無比快，所過之處都能聽到周圍人在竊竊私語。

「擦一下吧。」顧闌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他。他真是拿這倔驢一點辦法都沒有。

「…謝謝。」

「是真的！他們都拍到視頻了…」

「天哪，到底什麼情況啊…」

「…噓。」

附近說閑話的女生被瞪了一眼之後立刻乖乖把嘴閉上。

「球先放你那。」上樓之後，他轉身把球扔給顧闌，隻身去了走廊盡頭的空教室，決定等到上課再教室，這樣至少可以避避風頭；如果現在回教室，他百分百會被圍得水泄不通。

這時手機很適時地震了一下，是一條新簡訊。

「你真的親了黎維？！」

發件人溫斐，後面連跟了兩個標點符號。

辛明辰頓了頓，單手用紙巾按住鼻子，忍住沖鼻的血腥味，另一隻手則快速地在輸入欄里輸入道：「怎麼，你吃醋了？」

轉念一想，又皺著眉刪掉後半句，只留下一個簡單的「怎麼」。補上句號，發送。

等了一會兒，沒有回信。

辛明辰深吸了一口氣，把背靠在牆上，緊接著又冷不丁地感覺到手機震了一下。

「晚上見一面嗎？」

他猶豫了幾秒，接著回道：「這幾天在學校里暫時不要來找我，我也不會去找你。」

「好。」這次溫斐回覆得很快：「那周末見。到時候我把具體地址發給你。」

「周六。」辛明辰回道，「不要周末，就這周六下午，可以嗎？」

「可以。」對方說，「你確定要來我的住處？」

「不然呢，你想回去和黎維那傻B一起住嗎？」

發送之後又覺得語氣太重，於是又補了一句，「就你現在住的地方，就這樣吧。」

退出界面後，他放下手機，隨後把沾了血跡的紙巾扔進垃圾桶，正打算走出去，結果發現熒幕跳動成了來電界面，是顧闌的電話。

「你快點回來吧。」對方的聲音聽上去火急火燎，「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