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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奶香小狼狗救夫記 作者:竹家少爷 字數:3628 更新時間:2021-06-30 04:33:36
花河在鐵圖的監督下,老實了幾日,每天認真訓練,按時集合,再也沒有違背軍規,平日里的常規訓練天吳二將是不露面的,因此花河再沒有機會見到霍淵。
晚飯後到宵禁之間有一大段空閑,勞累一天的男人們大多會選擇去洗個澡或是聚在校場邊上打牌聊天,鐵圖和烏羅回部落里去了,拿一些換洗的衣物,再偷偷帶回些酒水來,柔北漢子一天不喝酒就難受的遭不住。
花河牽著紫豪在營地里溜達,怕紫豪像上次撲霍淵一樣四處亂跑,他還特意給紫豪拴了個項圈。
黃昏時間,裙帶嶺最美,驕陽在西邊墜落,晚霞如夢似幻,整個草原都籠罩在一片氤氳中。
旁人見了狼還是害怕,花河也不敢牽著紫豪走太近,一直圍著營地邊的樹林里轉悠。走著走著,一人一狼便聞到一股肉香,好像還有酒味,紫豪饞蟲被勾起來,甩著舌頭就狂奔起來。
花河一個沒注意,被他扯著跑了好遠。
「紫豪,你給我停下,臭崽子力氣怎麼這麼大。」
紫豪扯著他撞進一叢灌木,一人正背對著坐在溪邊,通體寒白的寶劍隨意插在石頭縫裡,如同一座墓碑,劍下面放著一個牌位,上書「德芳昭明王宇文惟之位」,旁邊是一些瓜果和肉食,正是方才香味的來源。
那人穿著牙白的素衣,袖口領口綉著鳥魚圖紋,將酒倒入溪中,看樣子正在祭祀。
昭明王?宇文惟?那不是霍淵親手割下腦袋的王爺嗎,正是因為殺了他,霍淵才成為當今聖上的心腹,怎麼反倒在此祭奠?
花河愣在原地,死死拽著紫豪,霍淵聽見身後的巨大動靜,回身望過來。
雖然認識時間不長,見霍淵次數也不多,花河卻從未在聲名顯赫的霍將軍臉上,見到如此刻的神情,落寞、孤寂,就像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恍恍惚惚,甚至從他的臉上,能看到幾道幹涸的淚痕。
無意撞破別人脆弱的一面,花河尷尬地手足無措,嘟囔道:「不是,我……出來溜狼,你怎麼了……怎麼還哭了?」
霍淵的神情又恢復成往日的冰冷,冷眼瞧著他,眼底都是警告的意味。
花河見他方才實在情緒有異,便想著出言安慰幾句,耐下性子溫聲道:「霍將軍有什麼難過的事情可以跟我說說,我從前有什麼不高興的都會告訴我娘,說出來心裡就好受了,一個人憋著也……」
霍淵厲聲打斷他:「不需要。」
花河聳聳肩,要拉著紫豪走,雖然主人此刻尷尬的頭皮發麻,小狼崽卻絲毫沒意識到,滴著口水就沖那祭品衝去。
花河眼疾手快地往回扯,又怕勒到狼脖子不敢使勁,眼見著那小狼崽已經快夠上祭品,霍淵迅速起身踢出一腳,紫豪疼的嗷嗚一聲,不敢再向前。
花河最疼的就是這隻小狼崽,平常自己都捨不得打罵,見霍淵如此狠心的踹了一腳,當時就火了,脫口罵道:「霍淵你有病吧,憑什麼踹我家狼,不就幾塊破肉嗎,你要多少老子給你多少,我們還不稀罕呢。「
霍淵忍無可忍,向來用詞文雅的他從牙縫裡咬出一個滾字。
小蘭王從來都是萬金之尊,哪裡被人這樣斥責過,冷笑一聲接著道:「還昭明王之位,霍淵,你真夠假惺惺的,明明是自己親手殺了他向皇帝投誠,現在又在這裝什麼深情,你們漢人就是噁心。」
花河以為這下怎麼也得惹惱霍淵,誰知他竟沒有反駁,有那麼一瞬間,花河甚至能從他眼中看出一絲受傷的神情,可也僅僅是一瞬間,霍將軍仍是那張閻王臉,漆黑的眸子中藏著無數情緒,讓人看不明白。
兩人不歡而散,花河氣的發抖,自己好心安慰霍淵,卻被他訓斥一番,更讓他火冒三丈的是紫豪被踹了一腳,小狼崽子無法無天慣了,抽抽嗒嗒地趴在他懷裡,很是委屈。
回到帳里,烏羅和鐵圖早已回來,正在收拾東西。
鐵圖抬頭看見他,笑道:「怎麼回事,誰把我們小蘭王氣成這樣?」
花河鐵青著臉,摸著紫豪扎手地狼毛,踢掉靴子坐在床上,答道:「霍淵唄,還能是誰。」
鐵圖驚道:「你又惹什麼事被他抓住了?」
花河把剛才碰到的事情說了一遍,烏羅直漢子一個,也是一頭霧水。倒是鐵圖分析道:「也不奇怪,霍淵和昭明王是同年玩伴,就算是狠下心來殺了,終究心裡還是過意不去,算算時間,今天正是昭明王祭日。」
小蘭王氣呼呼地道:「捨不得就別殺,殺了還要裝情深,誰跟霍淵做兄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烏羅擰開酒壺蓋子遞過來,說道:「喝點酒消消氣,咱以後繞著走就是了,反正軍演完了,天吳二將跟咱們八竿子打不著。」
花河接過酒壺,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才覺得心裡痛快些。
接下來幾日,花河見到霍淵的機會倒是不少,只是他存心慪氣,見著人哼一聲就走,烏羅跟在他身後不言語,只有鐵圖唯唯諾諾向霍將軍問好。
「小蘭王,你那是什麼態度,不怕霍淵去皇上面前嚼舌根子嗎?」鐵圖著急道,「皇上要知道咱們柔北人對他的大將軍這個態度,又要疑我們造反。」
「怕什麼,他又不知道我是小蘭王,隨他去吧。」花河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莫名覺得霍淵不是那搬弄是非的人,不必害怕。
訓練比較輕鬆,花河和烏羅手癢癢,又要去河邊抓魚打水漂,賢妻良母般的鐵圖端著個木盆,準備去河邊把三人的衣服洗了。
「用我娘制的皂角,其他的我穿了難受。」小蘭王大爺一樣地對鐵圖說。
鐵圖白他一眼:「是是是,小蘭王真是金貴,連洗衣服都要用上好的羊奶皂角。」
花河接過紫豪替他尋來的小石子,斜著往水裡一彈,石頭連跳七八下,一下子彈到對面去。烏羅也試了一次,之彈起三四下就咕咚一聲落日水中。
「你打水漂的本事可比射箭打兔子強多了。」烏羅道。
花河起身去捏他脖子,咬牙切齒道:「不是說好不提這事的嗎,吃我一招。」
鐵圖邊洗衣服邊大笑起來,眾所周知,小蘭王摔跤騎馬格鬥都是一把好手,唯獨搭弓射箭的本事不行,百米之外別說靶心,連箭靶子都射不中,為此呼蘭王手把手親自教他,依然不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射箭這事在小蘭王面前萬萬提不得,一提准炸毛。
花河和烏羅鬧成一團,鐵圖在一旁攪渾水,揚起一大捧水花濺在二人身上,大笑著看兩人四處躲避。
花河正跟烏羅鬧得開心,烏羅身量強壯,力氣比他大,摔跤卻比不過他,花河憑著技巧好,腿下一掃,將壯漢摔入水中。烏羅倒下去前拽住小蘭王的腰帶,兩人一起栽在河裡,看著落湯雞一樣的彼此,一陣傻樂,山谷里回蕩著少年們爽朗的笑聲。
鐵圖正低頭搓洗著,眼前出現一雙黑靴,他抬頭一看,嚇了一跳,諾諾開口道:「霍……霍將軍……」
霍淵點頭示意,淡淡瞥了一眼泡在水裡的花河,紫豪正趴在石頭上曬太陽,舔著自己腹部的毛。見他過來,立刻竄起來朝他狂奔而來。
花河抹了把臉上的水,像出水的小獸一樣抖了抖,將濕發別在耳後。
「那不是霍將軍嗎,現在可是訓練時間,我們沒犯什麼軍規吧。」烏羅用柔北語問花河。
花河也是有一頭霧水,他們二人冷戰了好幾日,霍淵這時候來找他做什麼。難不成撞破了他哭的傷心的樣子,要殺人滅口來了?
「將軍,我們觸犯什麼軍規了嗎?」鐵圖擦去手上的沫子,雙手交疊胸前,用柔北的禮節向霍將軍問好。
「沒犯。」霍淵回禮,然後微微揚起下巴,沖著河裡的花河道:「我來找他。」
「啊……找他啊,」鐵圖一愣,急忙解釋道,「抱歉霍將軍,花河年紀小頂撞了您,還望將軍高抬貴手,柔北並無對皇上不尊的意思……」
「我是來道歉的。」霍淵打斷鐵圖的長篇大論,表明自己的來意。
花河仍在慪氣,不想理霍淵,眯著眼睛看著岸上,看見紫豪不記仇似的賴在霍淵腿間,傻狼崽子吐著個舌頭,尾巴都快搖上天了,他氣的牙癢,這小崽子怎麼不長記性呢,一點也不矜持,忘了人家踹你一腳了?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霍淵那樣不近人情的人竟蹲下來,輕輕撫著紫豪的狼頭,將手上帶來的燒雞喂它吃。
紫豪抬著頭,滿足地蹭著美男將軍修長的手指,一邊吃的吧唧吧唧滿嘴流油。
花河滿臉黑線的看著自家小狼崽,給點吃的就跟人跑了,沒出息!
他淌著水走上岸,身上的衣服全濕,滴滴答答落著水珠。經過鐵圖時,鐵圖拉住他的衣角,眼底的意思明確,叫小蘭王收斂些,不要頂撞霍將軍。
花河可不管那一套,開口諷刺道:「前幾日為了點肉踹我家狼崽子,今天又拿著燒雞來喂,霍將軍真是心思難猜。」
霍淵看著面前炸毛的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在陽光下尤其亮眼,波斯血統讓他的皮膚比旁人都白,閃閃發光,細密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
「那日的酒肉是祭品,死者為大,情急之下才出手阻攔,很抱歉。」霍淵誠心實意地道歉。
花河上下打量一眼,不知道霍將軍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他一個位高權重地大將軍,怎麼也犯不上為了這點事特意來找個柔北新兵道歉吧。
「你踹的是紫豪,跟我道歉沒用。」花河得寸進尺的指了指霍淵腿間的狼崽。
鐵圖驚的眼珠子都掉出來,人家霍將軍特意來道歉,你態度囂張就算了,居然還讓他跟你家狼崽子道歉,不要命了?
沒想到霍淵竟真的重新蹲下身,輕輕在小狼崽腹部揉著,低聲道:「抱歉,那日的祭品不能吃,所以今天給你帶了燒雞來。」
紫豪翻著肚皮享受著霍將軍的撫摸,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花河翻了個白眼,這隻沒出息的狼誰愛要誰要吧。
「原諒你了。」他又甩甩頭,頭髮上的水珠甩了霍淵一身,霍淵只往後退了一步,什麼也沒說。
「那日我在氣頭上,見你踢了紫豪才說出那些話,別往心裡去。」小蘭王不自在地說完,覺得臉燒的紅,說完也沒管對方的回答,同手同腳溜了。
留下鐵圖和霍淵在岸上面面相覷,鐵圖抬頭看了看太陽,是從東邊升起來的沒錯啊,小蘭王都給人道歉了,真是邪門。
鐵圖又畢恭畢敬地送別了霍淵,紫豪仍賴在霍將軍身邊不走,最後還是烏羅從水裡出來,強行拖走了小狼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