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小說: 奶香小狼狗救夫記 作者:竹家少爷 字數:2120 更新時間:2021-06-30 04:33:46
花河沒有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告訴柔北任何人,他還未想好對策,現在告知只會引發恐慌。
少年才十七歲,身上背負著全族的生死,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渾身盜汗。
為了養傷,連清一直住在柔北部落中,與眾人打成一片,連將軍為人風趣幽默,受到眾人喜歡,就像當初接受了霍淵一樣,善良的柔北族人接受了皇上的右將軍。
彭山去世了。鐵圖發現他時,已經因為咳喘無聲無息死在夜裡,他的年歲已大,加上久病纏身,早已行將就木,如今終於擺脫疾病苦痛,駕鶴西去,眾人為他辦了隆重的葬禮,以柔北禮節,感念這位半生居住於此的漢人老先生。
鐵圖早知道有這麼一天,不哭不鬧,默默將父親的喪事辦的風光,正如青年慣有的成熟。
花河去見了彭師傅的最後一面,抬頭間,星河閃亮,或許極樂天收留了漢人朋友,將他也化為星辰,守護這片草原。
隘口大捷後,葉馬利文不見蹤影,白羅大軍孤立無援,潰不成軍。霍淵鎮守前線,並未班師回朝,果然不出所料,三個月後,葉馬利文野心勃勃,不甘失敗,重整人馬,殺了回來。
宇文恪得知蒙洛叛逃,周邊部落倒戈葉馬利文,怒從心起,要求所有聯軍部族皆要派遣質子入長安,以保忠心,同時調回霍淵連清,另換旁人指揮戰鬥。
葉馬利文雖然再次歸來,到底不成氣候,霍淵也不再擔心,安心回朝。而柔北這邊也要派遣質子入長安,呼蘭王只有花河一個兒子,雖然不願,也不得不從。
「父王,母後,就送到這吧!」小狼崽騎在馬上,招手呼喊。
王妃淚眼婆娑,握著他的手囑託:「到了長安萬事小心,聽鐵圖的話,不要違反宮規,也不要惹惱皇上,完完整整的回來啊。」
小蘭王笑道:「知道啦,囑咐多少遍了,耳朵起繭了。」
呼蘭王沒有多言,沖著兒子點點頭,以示牽掛。
「你們要小心,白羅武士不容小覷,不可鬆懈,等我回來!」花河朝著送行人群揮手。
藍杉滿面憂愁,一顆心牽掛在遠行少年身上。木落神情淡然,灰目空洞,置身事外。
烏羅被花河留了下來,他是作戰好手,留下也放心些,小蘭王此行,只帶了鐵圖一個人。紫豪離不開他,自然也隨身帶著,此刻正趴在霍將軍的馬背上,享受著將軍的愛撫。連清傷勢未愈,不能騎馬,前幾日早已坐著馬車先行回去了。
「霍將軍,還請你費心照顧我的兒子。」兒行千里母擔憂,小蘭王十七歲,從未離開家鄉如此遠,王妃一顆心日日夜夜懸著,這兩天眼睛都哭腫了。
「王妃放心,不負所託。」霍淵語氣輕柔。
「母後~~」花河眉眼彎彎,「湊過來一點,有事跟你說。」
王妃破涕為笑,抹抹淚水,抬起臉來,小狼崽吧唧親了一口,安慰道:「好啦,別哭啦,相信霍將軍會把我完完整整帶回來的。」
「好。」王妃應著,欣慰有如此窩心的兒子。
「走了,戰場上的事情託付你了。」花河拍拍烏羅的肩膀,這壯碩的柔北漢子堅毅點頭。
烏羅憨笑道:「趁你在長安的時候我要多練練摔跤,回來肯定贏了你。」
小蘭王嘁道:「怎麼可能,你等著吧。」
「都回去吧,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小狼崽再次揮別部落,三人縱馬離去,消失在草原的邊界。
裙帶嶺到長安路途遙遠,三人趕到城內已是深夜,趁城門下鑰前找到旅店投宿。
霍將軍和小蘭王兩位尊貴的爺在此,自然由鐵圖跑前跑後伺候,好巧不巧,旅店只剩下兩間房。
「那個…我們今晚怎麼住?」鐵圖小心試探道。這幾天他們二人的關係讓人看不明白,不像前幾日冷淡,小狼崽一口一句常寧兄,卻也不像從前親密,什麼事情都要湊到一起。就好像回到最初,用一個詞形容「相敬如賓」。
花河嘬牙花子,瞪了鐵圖一眼。
「啊,那咱們倆住。」鐵圖瞭然,遞了另一間房鑰匙給霍將軍。紫豪在霍將軍腳邊追著自己的尾巴咬,轉圈圈。
花河看著紫豪憨樣,撲哧樂了。
「常寧兄,小崽子給你了,幫我帶一下。」言畢拿起另一個鑰匙,轉身上樓。
霍將軍淡淡應下,抱著小崽子進了另一間房。
夜晚,鐵圖睡得安穩,月色銀白,從窗欄傾瀉而入,如水漫鏡台。花河又一次從睡夢中驚醒,夢裡一陣腥紅,他看見父王母後,鐵圖烏羅,都在大新的鐵騎下喪命,繁榮似錦的柔北部落頃刻間毀於一旦。
少年捂著慌亂的心口,掙扎從床上下來,一把推開陽台的木門,站到欄桿邊上,大口呼吸著夜晚微涼的空氣,企圖趕走夢中揮之不去的血腥。
「做噩夢了?」低沉的男聲從身旁傳來,花河嚇了一跳,抬頭看時,這見霍淵站在隔壁的陽台,靠著欄桿,半身隱於黑暗,半身沐浴月光,看不清神情,將軍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
「哈,」花河尷尬揉揉頭髮,「常寧兄睡不著嗎?」
「嗯。」
沉默片刻,將軍又問:「夢見什麼了?」
花河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將軍他的恐懼,哪有還未開戰,主將先怯,竟怕到夜間噩夢的地步,好不丟臉。
「不說也沒事。」霍淵體貼道。
於是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這裡的夜空不如裙帶嶺美,只是月亮大的嚇人,高懸穹頂。
「紫豪睡了?」花河打破沉默。
「一回來就睡了。」霍淵答。
……
…….
又是無言,誰也沒有回去,將軍就這麼站在月色中,既像是刻意陪著他又不像。
終於,小蘭王嘆氣道:「我夢見柔北被宇文恪滅了,父王母後……他們都死了,血流一地,裙帶嶺的溪水都被染紅了。「
霍淵靜靜聽著。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小蘭王抬手,狠狠揉了一把臉,苦笑道:」可誰又能幫我呢?」
「我不能幫你,這一次,要靠自己。」霍淵慢慢道,語氣深沉。
「我知道。」花河聳肩,「你有你的堅守,我懂。」
空山月色,新雨晚秋,心裡空落落。
將軍離開陽台時輕聲道:「極樂天也許會幫你,所以別怕,好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