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乾的唇角，掛著幾分譏笑，眼中帶著滿意，拿著合同，拍了拍牧宇的臉：「早點簽了，多好。」

說完，程乾就推開門，直接走了。

甚至，臨走之時，也並未回頭，去看牧宇一眼。

那扇門關上了，隔絕了牧宇的視線。

就像是那扇門，同樣將陽光，隔絕在外，留下的只是一片黑暗，和無盡的絕望冰冷。

當那大門合上的聲音傳入牧宇的耳中，牧宇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猛然跪坐在了地上。

「啊！！」

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慘淡的哭聲，透過指縫傳出來。

但是，牧宇卻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是一滴眼淚也沒流出來。

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一直到外面暖橘色的光照進來，牧宇那抖動的肩膀，才停下來。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牧宇面色慘淡，唇瓣幹枯，眼中半分神采，也尋不見了。

起身，打開門。

門外是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男人一臉的嚴肅，看起來就帶著一股的精英范。

和現在的牧宇，完全是兩個極端。

兩人拿出一張照片，對著牧宇看了看，然後其中一人開口道：「是牧宇、牧先生吧。」

牧宇深吸一口氣，接著便點了點頭：「是我，請問你們是誰。」

牧宇的聲音，格外的艱澀，沙啞的已經不成樣子了。

那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那人便開口道：「我們是程五爺派來帶您去準備整容的人，您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

聽到這句話，牧宇的唇角，牽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程乾還真是有效率，這剛剛簽了合同，也就是幾個小時的時間，整容都安排好了。

事到如今，牧宇也不多說什麼。

就算是心裡還不能接受，這也不是牧宇能夠選擇的結果。

牧宇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上眼，然後方才勉強的道：「我去換一身衣服，收拾一下，就跟你們走……

不過，走之前我想將我弟弟的事情，安排好了，不然我怕他會沒人照顧。」

既然已經踏出這一步，牧宇就沒想過要回頭。

那人一頓，視線落在牧宇的身上，眼中神色十分平淡：「五爺說了，牧鳴已經在最好的醫院安頓好了，骨髓也在尋找配型，會結束最好的照顧，您放心便是了。」

一聽這話，牧宇就知道，程乾的意思，就是要他趕緊去整容。

同時，也在告訴牧宇，牧鳴已經在他的控制之下，牧宇不管怎麼樣，也翻不出花來了。

牧宇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並未去堅持什麼：「好，那我去換身衣服，就跟你們走。」

說完，牧宇也沒管那兩個人的回答，而是直接關上了門。

步履蹣跚的走到卧室，換上了一身幹凈的衣服，又洗了一把臉，這才從房間之中走出來：「走吧。」

牧宇沒問要去什麼地方，也沒多說半個字，更沒問程乾在什麼地方，就這麼跟著這兩個人走了。

牧宇既然已經將自己賣給了程乾，那麼，程乾怎麼處置，牧宇是不會在意的了。

從他簽了字的那一刻開始，牧宇的一切，就都被程乾所掌握了，牧宇自己也不再能夠掌控自己的行為。

上了車，牧宇的視線，卻還是忍不住，透過車窗，看著越來越遠的家。

等他在回來的時候，就不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了。

不管是長相，還是性格，他都將變成另外一個人。

甚至是這顆心，也已經被他自己，親手一刀殺死。

視線，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場景，牧宇微微閉上眼，臉上表情越發的慘淡了。

天色還未徹底黑下來之前，牧宇到了地方。

是機場。

然後，就有人帶著牧宇，上了飛機出國。

既然要讓牧宇整容成為另一個人的樣子，那麼，自然要整容到百分百相似。

那麼，自然要去一個更有保障的地方了。

牧宇知道，這不是程乾擔心他什麼的，而是程乾擔心毀了季麟的臉。

倒也不知道程乾，是怎麼給他辦的護照和簽證，竟然順利的就出了國。

果然，這個世界上，還不存在程五爺做不到的事情呢。

牧宇的唇角，那嘲諷的笑意始終存在，竟然淡不下去了。

其實，季麟長得不如牧宇好看，比牧宇少了一分的精緻和靈性。

只可惜，程乾喜歡的就是季麟，而不是牧宇。

牧宇微微嘆了口氣，看著這白色的建築物。

接著，便抬腳走了進去。

躺在床上的時候，牧宇還覺得一切都不真實呢。

身穿白色衣袍的男醫生，站在站在床邊，對照著牧宇的臉，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許久，那男醫生才說道：「別人整容都往好看了整，你怎麼和他們不一樣，非要把自己往難看的整？」

季麟長得可說不上難看，難看的話，程乾也不會看上了。

牧宇只是自嘲一笑，但卻並未說什麼。

倒沒想到，這人竟然會說中文，而且，說的還頗為流利。

不過，牧宇是沒有那個心情，去和什麼人聊天的。

如果可以選擇，不管他自己是什麼樣的，好看還是難看，他都不會整容。

只可惜，有時候這命運，由不得他。

牧宇能做的，就是沉默的接受，然後將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心裡，半分也不要提及。

免得想到了，他會崩潰。

免得碰到了，他會疼痛難忍。

愛上一個人，竟然有這麼疼，牧宇覺得，就算是不想，心臟也開始麻木的疼了。

好在，麻醉很快就用上了，牧宇的意識，也開始渙散。

那是一種無法抵抗的感覺，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沉入混沌之中。

等他再次醒來，一切也都結束了。

整容完全整容成為另一個人，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牧宇在這裡，足足是呆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完全的成為了季麟的那張臉。

這一年多，他總是能得到弟弟的消息，但是，卻也見不到對方，只是知道現在牧鳴生活安穩，治療順利。

這期間，很多人聯繫牧宇，但唯獨沒有那個牧宇心中想著的人。

想來，程乾是真的不在意，才會不聞不問，就這麼將他丟在這裡。

儘管早就知道，可牧宇的心裡，仍舊疼的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