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開門聲響起。

身邊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都不見了。

隨著這開門聲，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牧宇覺得，他越發的緊張了。

那種緊張感，無法排解，也無法無事。

雙手，緊緊地在膝蓋上攥成了拳，身子挺得筆直。

就這麼看著迎面而來的程乾。

一年多不見，牧宇只覺得，這個人和之前沒什麼變化。

硬要說什麼的話，就是似乎更為沉穩了吧。

程乾走到牧宇面前，視線落在牧宇身上：「小宇。」

兩個字，讓牧宇一愣，一時之間竟然有些陌生。

許久，方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叫他。

這段時間，聽著『季麟』已經習慣了，竟然覺得自己的名字，格外的陌生。

牧宇的唇抖了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這麼定定的盯著程乾。

視線之中，帶著幾分的貪婪，像是要將程乾記在心裡。

程乾微微皺眉，接著，眉頭舒展開來：「小麟。」

牧宇連忙開口，聲音帶著幾分的緊張和沙啞：「五爺。」

聽到牧宇的回答，程乾伸手，輕輕的去撫摸這張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容顏，眼中帶著幾許思念：「不錯，還知道自己的身份。」

一句誇獎，讓牧宇心裡發疼。

程乾心裡，卻有些不明所以的不愉快。

他一開口，叫著『小宇』的時候，心裡似乎有些期盼，牧宇可以給他回答。

但如果牧宇給了他回答，那麼，就代表這一年多的學習，都白學了。

程乾心裡，此刻很是矛盾。

看到牧宇的那第一眼，程乾發現，真的和季麟一模一樣，只是比季麟多了些緊張和不自然。

若是換一個人，必然會認錯，將牧宇認成了季麟。

可是，程乾卻在第一眼，就清晰的認出來，這是牧宇。

儘管，那再怎麼像是季麟，他就是一眼，就將牧宇認出來了。

程乾開口的時候，並未說話。

那時候，他腦子裡第一個想法，就是叫一句『小宇』。

一年多的時間，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

只是身邊少了一個總是刷臉的人，好像沒什麼不同，也沒有關心過這邊的事情，因為程乾知道，那些人會做好的。

可是，當看到牧宇的那一刻，他竟然感覺到了思念。

程乾搖頭失笑，他怎麼會思念牧宇？

大概，是看到了這張臉，才會將對季麟的思念，過度到了牧宇的身上。

想來，他的愛人，已經走了兩年還多。

牧宇任由程乾摸著自己的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身子越發的緊張了。

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

和程乾的親密接觸，更親密的事情，也都是做過的，可是現在在面對程乾，卻比和程乾在一起的時候，還要緊張。

猛然間，牧宇想到，他第一次見到程乾的時候，那個看著他眼中帶著暖意的男人。

忽然間，就這麼覺得眼中濕潤。

也不知是怎麼了，這段時間，怎麼就開始總是想哭呢？

可到底，也只是眼中濕潤而已。

程乾被這一雙眸子看著，忽然覺得心裡發慌，還有點難受。

這感覺，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卻能讓他想起來，最開始見到牧宇的時候，那個笑容讓他驚艷的難以忘記的青年。

忽然，程乾站直了，手離開了牧宇的臉，接著，便狠狠的落在牧宇的臉上。

『啪！』

一聲，怔楞了兩個人。

牧宇的臉，被打的側過去了，唇角立刻便溢出了血液。

耳中傳來轟鳴聲，像是火車成群結隊的跑過去。

眼前也有些發黑，然後看到繁星點點。

臉上並不疼，而是一種麻麻的感覺，像是墊了一塊海綿。

牧宇就這麼側著頭，瞪大了眼睛，身體微微發抖，但卻像是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竟然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心臟搏動用力，但每一次，都帶著劇烈的痛楚，隨著血液流竄全身。

這是程乾第一次動手打他。

程乾的手，還懸在半空，視線帶著幾分怔楞。

有些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忽然動了手。

只是，那時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想被這樣的眼神看著。

看得他，太難受了。

煩躁，慌亂，心臟還傳來絲絲縷縷的酸澀。

程乾抿著唇，視線落在牧宇的身上：「不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冷硬的一句話，就這麼從程乾的口中吐出，像是一塊一塊堅硬的石頭，砸在了牧宇的心上，砸的血肉模糊。

牧宇深吸一口氣，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轉回頭，視線落在程乾的身上，此刻，其中神色，已經完全平淡：「我知道了，五爺，下次不會了。」

說著，牧宇忽然笑開了，那笑容帶著幾分的爽朗，像是季麟一樣：「五爺，這樣您可滿意？」

眼前的人，讓程乾一陣恍惚，竟然有一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季麟，還是牧宇。

可是，心裡，卻越發的難受了。

那感覺，讓程乾有些無所適從。

程乾伸手，一把拎起牧宇的領子：「笑的真難看！哪裡像是小麟？」

牧宇一僵，唇邊的笑意，就這麼收斂了：「還請五爺多多提點教導。」

程乾鬆手，牧宇摔在地上。

就這麼跪坐在地上，視線落在程乾的身上，只是現在，他不笑了。

程乾眯著眼睛，打量著牧宇。

這張臉，是他用重金，精心雕琢而成的，幾乎和季麟一模一樣。

可是，此刻的牧宇，給他的感覺，卻完全不像是季麟。

不是說牧宇模仿的不像，而是不管牧宇做什麼，程乾都清晰的知道，眼前的人是牧宇，而不是季麟。

牧宇模仿季麟，絕對已經達到了和季麟別無二致的程度。

只是，這在程乾的眼中，卻仍然是天差地別。

換個人，就算是模仿的八分像，程乾也難以分辨。

但是，換成牧宇，就算是十分像，他卻也分辨的清楚，也覺得什麼地方，都不一樣。

程乾深吸一口氣，眉峰皺起。

那刀削斧雕的臉上神色，看起來越發的冷硬了。

程乾彎腰，伸手，捏住牧宇的下顎：「跪著，服侍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