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宇顫了顫，任由程乾扶著他。

但是，可以從那緊繃的身子感覺到，牧宇此刻是非常緊張的。

程乾視線落在牧宇的臉上，只見牧宇垂著眼，略有凌亂的發遮住了半張臉。

但是，臉上的紅腫，卻仍舊清晰，清晰的刺痛了程乾的眼。

從這裡到衛生間，只有幾步的路，但是此刻，程乾卻覺得，每一步都走的艱難。

伸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牧宇的側臉，程乾有種不敢用力的感覺，只怕碰疼了牧宇：「還疼嗎？」

程乾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牧宇一般。

牧宇頓了頓，看向鏡子之中的自己。

接著，又轉頭，將視線落在程乾臉上：「程哥在意嗎？」

牧宇的聲音很靜，其中沒有什麼怨懟，更是沒有什麼期待，有的只是一片的冷漠、

沒錯，此刻的牧宇，給程乾的感覺，就是冷漠。

程乾只覺得心裡一堵，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就是想要現在的牧宇，臉上的表情不是毫無表情的樣子。

只是，面對這樣的牧宇，給程乾一種感覺，就像是狗拿刺蝟，下不去手。

程乾皺著眉，視線落在牧宇的身上。

牧宇低頭，認真的洗臉。

像是並未注意到程乾的不同，也好像是之前的那句話，只是隨口一說，並不代表什麼意義。

牧宇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對方在意，他才有喊疼的權利。

如果程乾不在意，他說了，不過就是自取其辱。

雖然自己的尊嚴，已經給程乾送到了腳下，任由程乾去踩踏，但最起碼，也要給自己留下這最後一份的體面。

不求，不哭訴，也不去指責什麼。

只是接受，接受僱主的一切要求。

也許，歸類為交易，反而讓牧宇的心裡，更舒服一些。

如果可以，牧宇倒是想將這個人，從自己的心中挖出去，即便會鮮血淋漓。

牧宇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鏡子之中的自己。

只是，他再也找不到半分的熟悉。

入目，皆是陌生。

就像是，他這張臉已經面目全非一般。

不，不是像是面目全非，而是早已面目全非。

眼前的容顏，一絲一毫都不再是自己以往的樣子，而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透過鏡子，看著這個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他和鏡子之中的這幅容貌，是真的很般配。

只可惜，他只是穿了一個殼子，並非是那個同程乾般配的人。

程乾的視線，始終落在牧宇的身上，像是捨不得錯過牧宇的任何一點一般。

只是，此刻的牧宇，卻半分表情，也未曾賦予在這張臉上。

程乾眯了眯眼，只覺得心中一股邪火，就這麼竄了上來。

程乾放開了牧宇伸手抓著牧宇的兩隻手，然後壓著牧宇，幾乎算是趴在了洗手台上。

兩隻手在背後被程乾抓著，牧宇只感覺一陣的疼痛。

微微皺眉，費力的轉過頭，去看程乾：「五爺，我是惹您生氣了嗎？」

程乾頓了頓，視線一冷：「爺不是說過了，在爺的面前，要自稱為奴！」

牧宇一頓，微微垂了眼，不在去看程乾，而是被迫的將頭抵在了水龍頭上：「奴會記得的，還請五爺不要生氣。」

看著這樣的牧宇，程乾只覺得心裡一陣一陣的難受。

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滋味，此刻，他就是想要牧宇在他的面前，不是這麼的逆來順受。

或者，是沉默的反抗。

沒錯，此刻在程乾的眼裡，牧宇的一切表現，就是在對他的不滿。

程乾冷哼一聲，用力的捏著牧宇的手腕，將牧宇的手腕反綁在了身後。

就地取材，用的就是自己那條領帶。

程乾綁的很緊，即便領帶並不細，卻還是在牧宇的手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像是可以卡入皮肉之中。

牧宇只覺得，兩隻手都在脹痛，手腕更是疼的難受。

但是，牧宇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死死的抿著唇，不讓自己叫出聲。

牧宇素來是怕疼的，曾經更是因為怕疼，將程乾踹下了床。

還記得那時候，程乾在地上有將近一分鐘，都沒反應過來。

然後，還是上了床，過來細心的安慰他，還一直的在道歉，說自己太粗魯了。

牧宇有些記不清，那時候的程乾，是什麼樣的語氣。

只是，從那每個字之中，都更感受到程乾對他的愛意和溫柔。

所以，他才紅著眼眶，忍耐著身體的疼痛，還是和程乾做了。

那時候，他甚至想過分手，也不要去忍耐疼痛。

可看著程乾對他的珍惜，卻又無法開口說分開。

沒想到，這先一步陷入其中不可自拔的，竟然是他。

而程乾，只一句玩玩而已，就將兩人將近兩年的感情，說成了一個人的笑話。

下身一陣冷意，牧宇清楚，這是他的褲子，已經被程乾脫了。

牧宇微微閉上眼，頭依舊抵在是龍頭上，除了不言不語不動，再也不知道此刻他還能做什麼。

只是，心臟伴隨著每一次跳動的劇烈疼痛，卻讓他越發的呼吸困難了。

曾經有多美好，被這個男人多麼的捧在掌心，如今，心就有多痛。

牧宇忽然後悔了，後悔陷入這男人編織的愛意大網，後悔那是心軟了，並未放棄那段感情。

如果，當時他放棄了，和程乾分開，也許，就不會在兩年之後，陷得那麼深了。

就算是還有現在的一切，至少，心不會疼。

因為，那隻是無關感情的純粹交易。

程乾的手，如過去一般，帶著少許的薄繭，撫在皮膚上的感覺，帶著些微的不適感。

只是今日，那隻手游弋過得地方，都在疼。

那是程乾用了力氣的。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他的身上，必然是留下一個一個的指痕。

可能，還有青的發紫。

「嗯！」

痛楚，讓牧宇重重的哼了一聲，身子也微微有些顫抖。

牧宇不清楚，什麼東西入了自己的體內，在裡面攪動。

程乾的聲音，鑽入牧宇的耳中：「爺給你好好洗洗，免得髒了爺！」

牧宇抿著唇，一言不發。

此刻，他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痛楚，讓牧宇的額角，滲出了冷汗。

程乾低笑一聲：「告訴爺，這幾年有沒有和別的男人做過？這裡有沒有被別人用過，或者，誰看了你在床上的樣子？」

一連串的問題，讓牧宇心裡發疼。

強忍著將人踹出去的衝動，牧宇深吸一口氣，氣息不穩的說道：「一次受傷，便足夠讓我十年怕繩。」

也不知道為什麼，牧宇開口，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儘管，這是他心中所想。

在同程乾分開之後，牧宇是真的沒了力氣，在去愛上什麼人，或者是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

在牧宇看來，怕是當真要數年時間，才能恢復。

如果季麟沒死，沒有重新和程乾在一起的希望，也許，他終究會一點一點的將這人從心中剔除，然後，結婚生子，去過正常人該有的生活。

只可惜，這一切都化為烏有，上天就像是跟他開了一個玩笑，而他，又轉了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