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濕透了的衣服，似乎能感受到程乾胸膛之上透過來的溫暖之感。

思緒，忽然間就不聽了指揮。

還記得又一次，下雨沒打傘，然後，程乾就這麼強硬的抱起宛如落湯雞一般的他，直奔向停車場。

那時候，只讓牧宇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值得他依靠一生。

就算是走這條被眾人所不能接受的路，但只要那個陪他一起走的人是程乾，就算是在打的風雨，也是福祉。

牧宇就這麼怔怔的看著程乾，線條近乎完美的下顎，還和幾年前一樣。

一樣的，讓牧宇心裡發酸。

手臂，就這麼不聽使喚的伸起，環住了程乾的脖子。

頭，依靠在這個人的肩膀上，鼻息之間正是熟悉的讓人想要落淚的氣息。

牧宇的肩膀，微微顫抖，眼睛閉上，靠在程乾的肩膀。

這個男人，只要給他一絲一毫的溫柔，便足以讓他捨不得放手。

愛，原來不是讓人變得多麼強大，而是讓人變得多麼卑微。

他如今，就這般卑微愛著這個男人。

感受到肩膀上載來的重量，程乾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勾起。

抱著牧宇的手臂，又緊了緊。

然後，才將牧宇放下，放在床上。

牧宇仍舊摟著程乾的脖子，像是已經不會放開手了一樣。

閉著眼睛，眼角帶著些許水珠。

也不知道是剛剛淋濕的頭髮滴下來的，還是牧宇哭了。

程乾只覺得心臟像是被重重的打擊了一下，泛起沉悶的疼。

伸手，輕輕的用拇指擦去牧宇眼角的水滴：「抱歉。」

『抱歉』兩個字，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從程乾的口中衝口而出。

程五爺，還從未對誰這麼道過歉。

牧宇沒有答話，而是仍舊摟著程乾的脖子，身子一陣一陣的顫抖，臉色也很是蒼白。

牧宇不想放開，他在等，等程乾是在給他一點憐惜和溫柔，或者，就像是剛剛一樣，在繼續將傷害，加註在他的身體上。

也許，如果是後者，便可以讓他心中那剛剛升騰而起的微末希望，在度湮滅。

也許，這一次，便再也不會讓他有半分的希望了。

程乾頓了頓，低頭，在牧宇的唇上落下一吻。

這一吻，本該是清淺的，但卻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一發不可收拾。

唇舌之間的纏綿，有些讓程乾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手，也順著那濕淋淋的衣服鑽了進去。

剛剛消下去的火氣，竟然有湧向了下腹。

這個人，竟然比季麟，還能勾起他身體上的慾望。

程乾眯了眯眼睛，手掌在牧宇的身上遊走。

衣服，就這麼被完全的扯下來了。

程乾抬頭，視線落在那本該是白皙的胸膛之上。

臉上，浮現出一絲錯愕。

那點邪火，也退了下去。

牧宇的胸膛之上，有著看似恐怖的淤青。

一大片，完全分辨不出，這到底是怎麼留下的。

程乾的指尖，帶著幾分顫抖的落在那片淤青上：「怎麼弄的？」

程乾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絲的心疼，雖然細微的讓人聽不出來。

但是，牧宇卻覺得，他清楚的聽到了，這句話之中的心疼和憐惜。

只是，不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但即便如此，牧宇也覺得，好像心裡酸軟的疼。

牧宇睜開眼，視線落在程乾的身上，眼中帶著些許審視。

程乾是真的不知道嗎？

牧宇不確定，所以，他沒有回話。

程乾的視線，仍舊落在牧宇身上的淤青之上，手指細細的按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程乾忽然記起來，牧宇特別的怕疼。

這樣的傷痕，足夠牧宇幾天不敢動彈的了。

視線，轉移到牧宇的臉上。

程乾微微一愣，心裡泛起幾分疑惑。

此刻的牧宇，神色清淡，看不出半分疼痛的感覺。

還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便是一點點的傷痕，也足夠讓牧宇抱怨好久，一臉的委屈了。

那時候，他不過是在牧宇的身上留下了幾個吻痕，牧宇就一臉的委屈，喊著疼，說他不夠溫柔，太過粗暴了。

當時的程乾，是一臉的無奈，好一番的道歉和安撫，才哄好了牧宇。

那時候，程乾是真的將牧宇碰在了心上，那是半分傷害，也捨不得的。

而今，這傷的牧宇最重的，卻是程乾。

程乾手上力道很輕，按揉在那覆蓋了整個胸膛的淤青之上：「等下我讓人送一些藥膏，我幫你擦上，可能會有些疼，忍耐一下。」

程乾的聲音很低，其中似乎帶著幾分的溫柔。

牧宇怔怔的看著程乾，只覺得眼眶發酸。

程乾的動作，牽動的不是他的傷，讓他覺得多疼，而是牽動了他的心，讓他的心，疼的像是被生生的撕裂一般。

牧宇微微閉上眼，伸手，抓住了程乾的手腕：「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作為奴，哪敢勞煩五爺動手上藥。」

聽著牧宇這句話，程乾的面容，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一把甩開了牧宇的手，聲音微冷：「爺只是怕你在這身體上留下什麼疤痕，畢竟，季麟的身體，可是很完美的！」

聽著程乾的話，牧宇的面色，肉眼可見的褪去了血色，變得比剛才還要慘白。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程乾怎會在意他？

只不過，是怕他沒辦法在完美的模仿季麟而已。

牧宇笑了一聲，睜開眼，看向程乾：「爺放心便是，就算是留下了什麼疤痕，相信爺也能送奴來修好了。」

說著，牧宇眯了眯眼，只是眼中的情緒，格外的空洞：「爺都能讓奴換一張臉呢，更別說是幾個疤痕了。」

話落，牧宇撐著身子起身，視線從程乾的身上移開：「奴這就去收拾一下，換一身衣服，免得丟了爺的面子。」

牧宇一邊說，一邊已經繞過了程乾。

只是，那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

程乾直直的盯著牧宇，似乎想要將牧宇看穿。

一直到牧宇關上門，程乾的視線被門阻隔為止。

片刻時間，牧宇就從更衣間走出來。

程乾忽然沉聲開口：「你是在跟爺慪氣嗎？」

聽著程乾的話，牧宇微微一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