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能讓人變得暖和這件事，好像是在牧宇的身上失去了效果。

牧宇只覺得，他除了越來越疲憊之外，沒有絲毫的變化。

冷風像是刺骨的刀子，從他身體的一面穿出來，然後從另外一邊出去。

帶走他全部溫度的同時，還讓他身體，麻木的疼。

牧宇緊緊地抱著自己，想要讓自己變得更暖和一些，但卻沒有絲毫的作用。

手，已經開始不太好使了。

就算是不斷的呵氣，也一樣冷的發慌。

此刻，程乾正坐在辦公桌前，電腦熒幕上已經換上了屏保，視線就這麼落在屏保上。

心裡想的，則是牧宇。

原本，很快可以處理完的工作，現在卻發現，那些數字和坐標圖已經讓他完全看不懂了。

程乾嘆了口氣，走到窗戶邊，想要看看牧宇現在怎麼樣了。

但是，這裡卻完全看不到牧宇。

牧宇在門口，門上放是有一個平台造型的。

牧宇在平台下面站著，在三樓的程乾，當然是看不到的。

程乾有些煩躁的錘了一下窗子，窗子發出『咚』的一聲。

程乾這才收回手，眉頭卻皺的更深了。

這人在他眼前，讓他看著彆扭，格外的煩躁，心情也連帶著不好了。

可這人現在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卻還是覺得煩躁。

程乾覺得，他一定是得什麼病了。

估計是季麟忽然的死亡，讓他有些精神不濟，整個人都不太正常。

也許，過段時間該聯繫一下心理醫生，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

思維，就這麼跑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然後，繞了一圈回來，卻又想到了牧宇。

牧宇怕冷，特別怕冷。

雖然身體不是說羸弱，但冷的滋味，卻還是夠他難受的。

以往，天氣稍微有一點涼，牧宇都得穿幾層的衣服保暖。

程乾記得，牧宇下去的時候，只是穿了夏季的居家服，在外面站著，恐怕要凍得難受了。

這麼想著，程乾抬腳，就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走到門口，腳步又頓住了。

人是他讓出去反思的，現在牧宇還不知悔改，他就這麼將人叫回來了，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而且，若是不好好的規矩一下牧宇，怕是今後牧宇又要爬到他的頭上來了。

想著，程乾又收回了腳步，轉身，又要走回去。

可這還沒等抬腳呢，就想到了牧宇之前好像就有些發熱。

這麼一凍，要是真病了，還不是他得心疼？

想到這裡，程乾滿頭黑線。

他才不是心疼牧宇呢，他只是心疼，牧宇病了，他找誰發泄心裡的不痛快去？

能像是牧宇這麼用的放心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了。

怎麼說，也得珍惜點。

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程乾這才有轉回身，打開了門。

剛邁出一隻腳，又覺得此事不妥。

當即，就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這電話那邊，正是負責照顧牧鳴的人。

他不好去找牧宇，也不好讓人叫牧宇上來，那就說是牧鳴要找他。

這一年多以來，牧宇可沒聯繫過牧鳴。

就連這件事，也都沒提過。

牧鳴到是很想見牧宇，很想聯繫牧宇。

找到這麼一個擋箭牌，程乾的臉上，表情就舒緩了。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溫和的青年音：「五爺，有何吩咐。」

程乾沉思片刻，接著便說道：「小鳴這段時間怎麼樣？」

一邊走，一般開口，跟電話那邊的人了解情況。

實際上，牧宇不在的這段時間，程乾是每個星期都會看望牧鳴，每隔幾天，也會打電話詢問。

就算是在忙，這牧鳴的事情，可是放在心裡的。

程乾覺得，這是他給牧宇的態度。

畢竟，兩人之間可是交易關係，他總不能欺騙牧宇吧。

當然了，實際上是因為什麼，程乾卻沒仔細去想過。

至於害怕牧鳴出了什麼問題，不好跟牧宇交代什麼的，程乾才沒想過呢！

青年認真的將牧鳴的情況彙報了一下，並且詢問程乾是否要和牧鳴說話。

程乾本來就打算用牧鳴當借口，將牧宇叫回來的，當然不會拒絕。

此刻，程乾已經走到了門口，只需要推開門，就可以看到牧宇。

清透的少年音，緊接著傳了過來：「程哥哥，你好久沒來看我了呢！」

程乾頓了頓，單手打電話，單手握住門把：「這幾天就去，這段時間有些忙，對了，小鳴想不想和你哥說話啊。」

此言一出，牧鳴的聲音，幾乎是同時傳了過來。

語氣之中，還帶著雀躍。

與此同時，程乾也打開了門，視線落在不斷蹦躂的牧宇身上：「牧鳴的電話。」

程乾並未多說其他，而是對牧宇這般開口，同時揚了揚手機。

牧宇眼神一亮，當即就看向了程乾：「爺，我可以接電話嗎？」

牧宇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帶著顫音，顯然是凍得很了。

程乾抿著唇，將電話交給牧宇。

牧宇連忙雙手捧著，像是捧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小鳴，我是哥哥！」

聽到牧宇的聲音，牧鳴的聲音，也帶著濃重的愉悅。

似乎，透過電話，甚至可以傳到程乾這裡。

而牧宇此刻的表情，也格外的溫柔，眼中徐徐生輝。

就像是，曾經那個抱著貓的少年。

程乾就這麼看呆了，似乎，此刻季麟那張臉也開始模糊，然後逐漸變成牧宇本來的樣子。

程乾深吸一口氣，卻什麼都沒做。

他不想去打擾現在的牧宇。

牧宇一邊說話，臉上一邊掛著笑意，只是身子不斷的抖，聲音也在抖。

忽然，程乾就看不下去了，心裡翻上來一陣一陣的心疼和酸澀。

伸手，就這麼將人拉到了懷裡。

電話之中，清晰的傳來一句話：「哥，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啊！」

聽到這句話，牧宇臉上的笑意，更是大了幾分：「過……」

剛說了一個字，卻忽然頓住，那唇角的笑意，也緩緩收斂。

許久，方才說道：「哥哥很忙，以後在去看小鳴，好不好？」

程乾頓了頓，無奈一笑，頭放在牧宇的肩膀，將人完全的摟在了懷裡：「你想去，隨時都可以去。」

牧宇卻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神情落寞：「我這樣，要怎麼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