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乾的視線，定在牧宇的身上，心裡也有些懷疑，牧宇到底是不是裝的。

程乾覺得，牧宇不可能真的走過來。

現在裝的慘兮兮的，八成就是讓他覺得，他是真的走過來的。

不過，程乾其實沒打算追究，牧宇到底是怎麼來的。

當時也就是那麼一說，沒當真。

牧宇蜷縮在地上，咬著唇，面色慘白一片，冷汗從額頭滲出，打濕了前額的發。

看起來，真的非常痛苦。

程乾深深的皺起了眉，拿不準這人到底是博取同情，還是真的病了。

牧宇沒指望程乾能心疼他，他也不想惹怒了程乾，在變著法子的折騰他。

其實，如果牧宇真的能起來，有力氣起來，那一定不會在地上躺著。

不說因不因為程乾，牧宇自己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只是，現在他是真的起不來了。

從嗓子眼裡，一陣一陣的往上反了血腥味。

這感覺，好像是胃初學了。

牧宇手除了緊緊地按著自己的胃，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

忽然，一口腥味還帶著酸苦的液體，就這麼反了上來。

還沒等勉強壓制住，就已經衝口而出。

一發，便不可收拾，一連嘔出幾口，弄得牧宇臉上全是。

程乾此刻，正看著牧宇。

當看到牧宇嘔血了之時，瞳孔微微收縮，眼中更是帶了擔憂和緊張。

彎腰，一把就將牧宇抱起來了。

完全沒管身上昂貴的定製西裝，直接被染了嘔吐出來的污漬。

牧宇除了血水和胃液，什麼都吐不出來。

一天到現在，就只是天沒亮的時候，硬生生吞下去的牛排。

估計現在，也已經消化幹凈了。

何況，他還走了七個多小時，將近八個小時的路。

消耗的能量，肯定是更高的。

那點東西，怎麼可能還留在胃裡？

程乾抱著牧宇，邁開長腿，直接朝著外面跑了出去。

現在，他也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感覺。

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牧宇沒事。

「小宇，振作一點，睜開眼看看程哥！」

程乾看著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並且已經要閉上眼的牧宇，不斷的重複這句話。

可是此刻，牧宇是什麼都聽不到，只是覺得頭腦嗡鳴，身子也越發的疲憊，像是隨時都會昏迷過期一般。

牧宇也在強撐，他也不敢睡過去。

他害怕，睡過去了，就再也起不來了。

電視里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一旦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他不能死，他還有弟弟需要照顧。

這樣的念頭，讓牧宇費勁了力氣，去支撐著自己的意識，強撐著不講眼睛閉上。

可是，不管牧宇在怎麼堅持，卻還是抵擋不住那一陣陣的眩暈。

最終，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程乾叫著牧宇，想要牧宇醒過來，但是，卻只能看到，牧宇緊緊地按著胃的手，忽然就放鬆了。

然後，沿著身體滑下來，垂向下方。

這樣的變化，直接讓程乾的面色，也忽然蒼白了。

他不想去想最差勁的結果，可是那些想法，卻紛雜的出現在腦海之中。

甚至，此刻的牧宇，給他的恐懼，要比當初季麟死的時候，還要嚴重。

那時候，他只是不想讓季麟死，不想讓季麟離開。

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

難過肯定是有的，但是要說傷心欲絕，那是沒有的。

可是現在，看著這樣的牧宇，程乾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縮成了一團。

他在害怕，怕的抱著牧宇的雙臂，都在顫抖。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牧宇真的不在了，他該怎麼辦。

這感覺，完全和對季麟的不一樣。

程乾現在，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或者，是此時此刻的牧宇，太過相似季麟，讓他有種季麟再次會離開他的感覺，所以，才會比季麟那時候，還要讓他惶恐。

程乾上了車，將牧宇放在了副駕駛，然後自己上了駕駛座，直奔醫院。

一般，程乾出門，都是有司機的。

但是，司機一般只會考慮的駕駛安全，很少會趕路趕時間。

而牧宇現在，可耽誤不得。

程乾直接就自己開始，幾乎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好在，同往醫院的路，並不堵車。

程乾連續闖了三個紅燈，終於竟牧宇送到了醫院。

程乾直接抱著牧宇往裡面走。

這裡是程乾名下的醫院產業，雖然他不是院長，但是，卻是他出資的，基本上這裡的一切，都是他的。

院長和法人代表，都是給他打工的。

當然了，這些事情，沒人知道。

不過，程乾來這裡，完全不需要排隊掛號。

一通電話，直接有人下來接待。

帶著牧宇開始做各項檢查，也不排隊，也不用等著出單據。

什麼都是用最快的速度。

最終診斷，牧宇是胃粘膜破裂，胃出血，在晚一點來，就是胃穿孔。

但即便如此，牧宇還是被送到了急救室。

程乾筆直的站在門口，就這麼看著那兩扇門。

他的身後，大約就兩步遠的地方，就是家屬等候的座位。

但是現在，程乾卻完全不想去坐著。

這麼站在門口，手按在了門上。

如果不是他進去，反而會影響牧宇的治療，他真的很想直接進去，親眼看著牧宇被治好了。

時間，在這一刻像是也沒了意義。

之前對牧宇的生氣，也都煙消雲散。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讓牧宇好起來。

只要牧宇好起來，他可以不去幹涉牧宇的私生活。

程乾這麼想著，可以想像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牧宇在裡面，和外面的程乾不同。

他其實已經沒什麼知覺了，昏迷反而讓他能舒服一些，至少不用承受太多的痛苦。

程乾卻不同，他只覺得，站在外面等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未知，本就讓人恐懼。

而現在，無法得知牧宇現在的情況，更是讓他覺得發慌。

程乾開始想著，如果他能早一點發現，也許牧宇就不會進了急救室。

如果他不是逼著，牧宇也許就不會生病。

可惜，不管他現在怎麼想，發生過的事情，都沒辦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