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底上來了，咕嘟嘟的冒著氣泡，蔬菜和肉都擺在一邊，等著有人將他們放在鍋里。

牧宇直愣愣的看著鍋底冒著的氣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宣看著牧宇，眼裡帶了幾分的心疼。

伸手，想拍拍牧宇的肩膀，但還未落下，就收回來了。

端了一邊的羊肉，下到了鍋里：「你胃不好，吃點羊肉暖胃的。」

張宣一邊說，一邊將肉下進去。

然後，有放了一些丸子和蔬菜。

牧宇這才回過神來，想伸手幫忙，但鍋已經放不下了。

手裡端著蘑菇，有些無措。

不知道多長時間，他都沒這樣和朋友一起出來了，忽然出來，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又該說什麼。

張宣伸手，握住了牧宇的盤子。

牧宇閃電似的收回了手。

張宣一頓，看著神色帶了幾分忐忑的牧宇，心裡有些難受。

伸手，抓住牧宇的手：「小宇，我們在一起，不用拘謹。」

看得出來，牧宇現在很緊張。

甚至，還有些忐忑。

剛剛，張宣抓住牧宇手的時候，明顯能感受到牧宇的僵硬。

牧宇垂著眼，掙扎了幾下，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對不起……」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開口，竟然是道歉。

這樣的牧宇，是張宣從未見過的。

小心、敏感、不安，像是走錯了路的雛鳥，只剩下對整個世界的恐懼。

張宣想像不到，就這一年多的時間，原本那個驕傲的牧宇，是如何變成這個樣子的。

那時候的牧宇，就是行走的閃光點。

不管到哪裡，都是讓人移不開眼的存在。

當時，他們跟在牧宇身邊，也只能算是陪襯。

而張宣，更是高中見到牧宇的第一眼，就已經被這個人吸引了。

只是，在看現在的牧宇，不只是容貌的變化，更是連整個人的那種氣質，也已經消散無形之中。

就算是現在的牧宇，在配上原來的那張臉，也不會有那個效果了。

張宣心裡發疼，伸手，拉過牧宇，將牧宇抱在了懷裡：「想哭，就哭吧。」

張宣摟著牧宇的力度並不大，相反，還很輕。

但是，有那麼一瞬間，牧宇卻覺得，自己掙不脫張宣的手臂。

頭埋在張宣的肩膀，一種說不出的委屈，幾乎要將牧宇壓垮。

張宣就這麼一下一下的拍著牧宇的背，也不管火鍋是不是煮過了頭。

張宣什麼都沒說，現在也不需要他說什麼。

牧宇也什麼都沒說，他也不需要說什麼。

就這麼趴在張宣的肩膀好一會，才從張宣的懷裡出來：「我沒事。」

說著，牧宇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

只是，那笑容，不達眼底，反而帶著苦澀。

張宣伸手，輕觸牧宇的唇角：「笑不出來，就別笑了，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牧宇只覺得，眼睛忽然有些發熱。

別開頭，躲開張宣的手，也同時避開了張宣的視線。

深吸一口氣，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後，坐了下來：「張，陪我喝一杯吧。」

忽然，牧宇開口，說出了這個一句話。

張宣頓了頓，視線落在牧宇有些蒼白的臉色上：「你胃不好，不能飲酒，我點了熱椰汁，你最喜歡的那個牌子的，剛好這裡有。」

牧宇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來，他原本，該是喜歡喝椰汁，喜歡喝西瓜汁和酸梅湯的。

但是現在……

牧宇深吸一口氣，看向張宣：「張，我想喝酒，你陪我。」

看著牧宇眼中深刻的疲憊和蒼涼，張宣忽然就無法開口拒絕了。

只能將鍋里煮好了的肉和丸子，夾到了牧宇的碗里：「先吃點東西，喝一點熱椰汁，吃飽了，我再陪你喝酒，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雖然知道牧宇胃不好，而且胃病還比較嚴重，張宣不願意讓牧宇喝酒。

但是，也看得出來，牧宇現在心裡苦，實在是太苦了。

那雙明亮的眼睛，此刻也帶了滄桑，像是垂暮老者。

牧宇，他需要發泄。

那麼，張宣就陪著他。

牧宇點了點頭，小口的吃著碗里的菜。

張宣按照牧宇的口味，為牧宇撈鍋里的菜。

自己到沒吃幾口。

好久沒按照自己的口味吃東西，牧宇只覺得每一口，都好像是讓他想哭。

季麟，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牧宇深吸一口氣，緩解了心裡的那種酸澀感。

季麟和牧宇的口味，幾乎就完全不一樣。

牧宇喜歡清淡的食物，喜歡吃素，喜歡吃北方菜，但是，季麟卻喜歡重口味一點的東西，喜歡辣、喜歡重甜口的菜色，像是湘菜那種感覺。

牧宇是吃不慣的，但到現在也吃了一年多了。

這頓火鍋，可以說不只是讓牧宇味覺滿足，更讓牧宇心裡格外的滿足。

「先生，只是本店送的招牌菜，您消費滿額度，還有一個果盤，不知什麼時候上？」

就在這時候，服務人員在外面敲了敲門，說了這樣一句話。

牧宇的動作頓住，看向張宣。

張宣笑了一下，伸手拿著紙巾，將牧宇嘴角的醬汁擦幹凈：「多大人了，還吃到臉上？」

說完，才看向門的方向：「送進來吧。」

門打開，推車上放著幾盤肉。

服務人員將一盤肉端起來，看著桌上已經沒了地方，開口道：「您桌上都滿了，我幫你您下鍋里吧。」

張宣看了一眼盤子里的肉，紅色和白色相當明顯：「這是什麼肉？」

服務人員手一頓：「牛肉，本店最近推出高原牛肉，這是……」

還沒等服務人員說完，張宣就開口打斷：「別下了，我這邊不吃牛肉。」

服務人員一頓，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二位先生都不吃牛肉嗎？本店新推，高原牛肉，鮮嫩可口，您真的不嘗嘗？」

張宣看了一眼牧宇，接著就說道：「謝謝，不過不用了。」

見張宣堅持，服務人員將牛肉放回去，然後又說重新再給上一盤羊肉。

張宣也沒說什麼，繼續給牧宇夾菜。

牧宇早上就沒怎麼吃東西，胃口都讓程乾倒沒了，現在有自己可口的，難免多吃了一點。

張宣看著，眼裡也帶了幾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