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玟覺得小少爺好像又不高興了，悶悶不樂地抱著那隻毛絨兔子坐在床上，軟發低垂著看不清眼睛。

小少爺出奇的安靜，昏黃的床頭燈一照，帶點電影里病嬌小孩的調調。

江玟也沒多想。

盯著左炘喝完了溫好的牛奶，江玟就打算離開，今天小孩在學校里受了委屈，得好好休息才行。

好在只是蹭破了點皮，睡一覺估計就好了，就是心理上可能有點過不去，改天找個心理醫生問問。

剛走一步就被一隻小手拽住胳膊，江玟回頭，看見小少爺抬起頭看了自己一眼，碎碎喪喪的軟發歪了歪，露出一隻烏沉沉的眼睛。

「快十點了，」江玟伸手摸了摸左炘的頭髮，「小少爺該睡覺了。」

左炘不說話也不放手，盯著江玟看了一會兒。

江玟被他盯的心裡有些發毛，艱難地動了動嘴，試圖搜羅語言說服忽然安靜下來的小少爺，「左……」

左炘忽然掀開被子跑了過來，兩條細細的胳膊緊緊環住他的腰，小腦袋就貼在他心口的地方，低頭就能看見他頭頂軟軟的發。

江玟有些僵，小孩子好像很依賴他，從林文衍的資料上看，小少爺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左炘的爸媽很少回來，大概有些缺愛，黏他也正常。

江玟注意到左炘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腳趾都凍紅了，白里透著粉，江玟怕他著涼就抱起來往被子里塞，「聽話，該睡覺了。」

左炘就拽他領帶，像牽狗一樣往自己這裡扯了扯。

江玟猝不及防地被他扯近了，險些撞到小少爺的臉，立刻單手撐著床免得真撞上，小孩臉上沒什麼表情，皙白的小臉微微仰著，挑釁一般。

「左少爺，」江玟不知道左炘哪裡學來的壞招，「你能不能……」

「不能。」

江玟一愣，心想小孩的態度居然這麼強硬，不是性子軟弱可欺才受的委屈。

「我一個人睡不著，」左炘鬆開扯他領帶的手，小聲說了一句，「我怕……我要你陪我睡，等我睡著了你再走，好不好？」

「……求你了。」

「哥哥。」

左炘說著又垂下眼睛，像個膽小的兔子。

江玟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辦法拒絕小孩子的請求。

於是渾身僵硬地在床邊坐了下來，伸手給小少爺掖了掖被子，「睡吧，晚安。」

「要牽著才行，」左炘側躺著看了江玟一眼，從被子里伸出一隻白膩的手等著江玟來握，「就牽一根手指。」

江玟就把手伸了過去，小少爺拉住了他的小拇指就閉上了眼睛，乖的不像話。

像小貓。

江玟也沒覺得不自在，數著小少爺濃密的睫毛，心裡軟成了一汪水。

彼時的江玟是怎麼也沒想到，小少爺先是牽著他一根手指，後來是牽著一隻手、枕著一條胳膊、一片胸膛，到整個人被牢牢纏住。

布網一般，一點點纏繞深陷，不得逃脫。

江玟沒想到小少爺會對自己存了這樣的心思，還想著找工作的事先緩緩，他得再跟小少爺兩天，寸步不離抓到那幾個壞小孩才行，免得左炘在學校又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