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於沉默一瞬，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在下答應了家兄三日後不管有沒有醫好疫病都會走，如今已過一天，時間緊迫，只得夜以繼日。」

這話讓玄問天兩人皆一頓，玄問天皺眉，「梁大夫可是有要事在身？」

「是，事情迫在眉睫，實在耽擱不得，」莫思於一身粗衫布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轉移了話題，「問天兄，此疫病必須得找到它的來源，請加派人手。」

疫病本身於莫思於來講並不難治，可這次獨河鎮爆發的卻有點奇怪，他今天仔細盤問了一些病人，他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何時得的。

這個鎮太小，很多東西都是通用，一家用完給另一家，若所有物件一一查起，三天時間肯定不夠。

「梁大夫可是有了頭緒？」一旁的玄墨急急問。

「墨小兄弟身子可有異樣？如瘙癢嗜睡紅斑等？」莫思於不答反問。

玄墨連忙道， 「沒有，今日和前幾日一樣，若不是手上多了條痕，我都不會想到自己染了疫病。」

聞言莫思於點點頭，眼裡浮現一層歡喜，「這說明給你的藥湯有效。」

此疫病的癥狀爆發極快，大概在四個時辰內身上就會出現紅斑，根據玄墨的癥狀，莫思於確定他沒理錯方向。

「是否只要找到病源，便可根治？」玄問天也一喜，問道。

「若不出意外，可根治。」

「太好了！莫公子後天也會到，如此就不用耽擱時間可隨我們……」

「小墨！」玄問天厲聲，打斷了他後面的話。

莫思於面露疑惑，「莫公子？」

玄問天心中急轉，道，「梁大夫，我等並不是不信您醫術，只是莫公子乃名滿江湖的神醫，便想著向他求助。」

「如此……」莫思於沉吟片刻，「問天兄若是還有其餘事找莫凡兄，可告知在下，說不定在下也可幫您。」

「莫了，只有這事。」

「當真？」

「當真。」

莫思於上下打量他一番，心知他在說謊，從這到他家最起碼也要十天路程，如果真如玄墨所說的後天便可到，就說明他們早在半月前便派人去了坦蕩盟。

可半月前獨河鎮還沒發生疫病。

莫思於笑笑，不管他們找自己是想做什麼，都註定此次白忙活了，他拱了拱手， 「問天兄若改變了主意可隨時來尋我。」

說完他又開始搗弄手中藥材。

兩天後，太守那邊的人傳來消息，已經找到疫病根源。

已經兩天一夜沒睡的莫思於來了精神，二話不說讓人帶路。

經過這兩天的整頓，老百姓的精神已經開始恢復，見到莫思於出來竟是一個個直呼活菩薩，跪地不起。

莫思於拉了幾個沒拉動，便隨他們去了，片刻他們到了一家屠夫家，在進去的一瞬他鼻頭動了動，很快被人領到了牛棚。。

太守小老頭一一道來，「用了梁大夫的藥湯後，百姓們神智恢復了不少，今兒個終於盤問出來，在疫病爆發的前兩天，這屠夫家中的母牛突然狂性大發，衝撞了不少人，實屬異常。」

死去多日的牛已經惡臭斑斑，肚子里起起伏伏，這是已生的蛆在作怪，眼睛處兩個黑乎乎的洞，血漬發黑，全身膨脹，似乎一動便會爆炸。

好在現在已經深秋，腐爛得沒他想像的嚴重。

莫思於拿出了臨時做的醫箱，對其他人擺擺手，「在下需去驗屍，待會兒可能會引起不適，你們可先迴避。」

突然一隻手抓住他手腕，冷冽的聲音傳來，「你隻身去？」

莫思於轉頭一看，就見兩日沒怎麼相處的夜不歸，他沒戴面具，卻掩去了眉間一豎紅，如鷹般的眼神盯著他，鋒利灼耀。

「不……」莫思於一驚下意識想呼喊，掃到周遭人又趕緊改後，「不方便帶其他人。」

說著他將人推到棚外，「你怎來了？」

又脫下外衣給他層層包上，「你別進來，小心感染。」

夜不歸將他包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扯開，重複問，「你隻身去？」

「……是。」

「你……」夜不歸咬牙，「如今已第三天，你可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突而附身在莫思於耳邊冷笑，「若是你讓自己傳染上了這鬼東西，我便把你屍身丟進坦蕩盟，讓你爹和眾師兄弟們都嘗嘗這滋味。」

「不、不會，」莫思於被嚇到，急急道，「我會小心。」

說著他又將夜不歸推遠了點，將他扯下的衣服再次給他包上，「你莫要扯下來，在這等我。」

這句話說完他轉身進了牛棚。

其實夜不歸可以不用包得那麼嚴實，之所以他想這麼做……

莫思於想了想，大概是他存有私心，不捨得把沒有易容的不歸給別人看吧。

不過夜不歸向來不是個聽話的人，莫思於進去後的下一瞬，他便又把那嚴嚴實實的一層給扯了。

從夜不歸到衙門起，玄問天一幹人就只見過他兩面，一面是剛到時的冷血無情，另一面便是今天。

沒有隱藏容貌的夜不歸氣場更是逼人，一張臉無斧鑿痕，單單是站在那兒就讓人感到無盡壓力。

「看夠了沒？」夜不歸眼神向後，準確落在一直在暗處打量他的玄墨身上。

全面偽裝的玄墨有一瞬尷尬，被逮到了他輕咳抱拳，「未曾想黃兄竟有如此風采，是在下唐突了。」

玄問天一驚，將偷偷跟出來的傢伙揪出來，「你怎又到處跑？」

玄墨望天，「我閑不住……」

玄問天訓了玄墨兩句後目光轉到夜不歸身上。

玄墨隱藏的極好，他都沒發現，可對方卻一眼看出，這武功是何等的高深？

他哪知夜不歸此時是半廢狀態，能夠感受到玄墨的存在只是因為他位居高位太久，警覺性高，習慣性往容易讓人忽視的角落瞄。

正在這時，一個陌生的玄元宗弟子跑進來，目光急切，汗如雨下。

玄墨看到他激動得差點蹦起，被玄問天一把拉下。

「大師兄，沒有找到莫……」

「咳！」玄問天打斷了這弟子後頭的話。

他使了個眼色，這弟子會意，小聲在他耳旁說了什麼。

一瞬間，玄問天臉色變得異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