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老闆娘可是你歡喜的一類？」許久，默不作聲的莫思於開口。

夜不歸抹了下酒漬，停下馬等他跟上來，「不是。」

「那你還、還捏人家的手，」莫思於結結巴巴道，「這、這非君子所為。」

夜不歸被他給逗樂了，笑問，「我夜灼何時是君子了？」

「縱不是君子也不可當登徒浪子！你若不能娶人家便莫與人有肌膚之親，她又不是花樓的人，這樣會壞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江湖兒女，哪來這麼多規矩？」夜不歸嗤笑。

突然他抓起莫思於的手捏了捏，仔細感受，「仔細一瞧，她手摸著還沒你舒適。」

莫思於腳「蹭」的紅了，「胡說！女子嬌軟如水，哪是男人能比得了的。」

「她常年拿暗器，手心和指縫間有厚厚老繭，而你常年握笛拿針，只有指尖有薄薄一層皮刺，自是握得較為舒適。」

「啊、啊？」莫思於被他一番話弄懵了。

夜不歸冷哼，「你當是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去碰？」

莫思於一噎，「那老闆娘若是都只能算做阿貓阿狗，那尋常人……」

眼見夜不歸開始眯眼，他忙解釋，「你整日流連花樓，我一時想錯了。」

聽完夜不歸整個臉都黑了，「還讓我莫當登徒浪子，在你心中，我不早是那市井小人了麼？」

「不不不不不，」莫思於趕緊擺手，「你在我心中稀罕的緊，天上的神仙都不能比。」

「油嘴滑舌，若讓義母知道你對我起如此心思，還不得被氣死？」

莫思於不說話了。

他母親身體不好，乃心病所至，他日夜替母親調養身息，卻絲毫不見氣色，若真被母親知道了此事，這心病恐又加重幾分。

「莫思於，為了義母你便早點對我收了這心罷，」夜不歸趁機遊說他，「我一個登徒浪子有什麼好的，能得你這江湖小神醫……」

「不許你如此挖苦自己，你好不好我心中自由定數，」莫思於難得強勢一回打斷他的話，「母親那邊我也自有打算。」

夜不歸氣得又想劈開他腦袋看裡面是什麼了，他欲言又止了幾次說不出個反駁來，只得一甩袖子，「也罷，歡喜不歡喜是你的事，莫惱我就成。」

見人委屈巴巴低下了頭，夜不歸頭疼的回歸了正題，「剛見你打量那老闆娘，可是發現了什麼異常？」

莫思於立馬抬頭，「是，她身上有一股香味。」

「沉香，她用的比一般女子濃郁。」夜不歸也注意到了這點。

「不，我指的是另一種，」莫思於身為醫者，常年需用鼻聞各種氣體，嗅覺靈敏的很，他道，「她在用濃郁的沉香掩蓋另一種香味，那種香味……」

這個夜不歸倒是沒聞出來，他來了興緻，「說下去，那種香味怎麼了？」

「我聞過，就在不久前的獨河鎮里，」莫思於快速回想思緒飄遠，「就在那戶屠夫家，他家飄散的就是這種香味。」

猶記進門時他還被這香味吸引了下，聞著清清涼涼，在鼻尖若有若無，但當時時間緊急，他也只當這是普通人家搗出的什麼家傳香料，沒做多想。

兩人默契對視了眼，皆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棘手。

如此說來那疫病便多了一種可能——有人蓄意為之。

「你放心，我知道去東神島迫在眉睫，這件事我不參與。」莫思於見不得夜不歸皺眉，趕緊先開口。

說完心底默默加了「暫時」兩個字，等回來了他再去一探究竟。

夜不歸深知他秉性，思索道，「我這幅樣子怕是連那店家小二都打不過，只得之後再做打算。」

莫思於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功力恢復了便和我一道？」

「你查你的，我查我的。」

夜不歸說完喊「駕」，喝了口酒，丟下他跑遠。

百里黃沙，越走越艱難，要不是這兩匹馬是上好良駒，早死在了路上。

在這夜長晝短的季節，夜很快降臨，兩人卻是連三分之一都沒行到，漫天黃沙里，他們開始找地歇腳。

夜晚的風嗚咽作響，那聲音猶如女鬼般壞繞在耳，莫思於忍不住抱臂搓了搓。

「這裡沒有柴火，忍忍。」夜不歸知道他畏寒，將他趕到了大石頭下，「睡著便不冷了。」

這塊地方擋風，是莫思於特意空出來給夜不歸的，他遲疑問，「你、你睡哪？」

「地方這麼大還怕找不到睡的？」夜不歸體質好，於他而言到哪都一樣。

他將外衣脫下扔到莫思於身上，盤腿而坐，「快睡，莫煩我。」

看樣子是又要打坐來保護那少得可憐的功力。

莫思於撇嘴，又忍不住甜蜜，不歸的衣服……

用衣服將頭蓋住，瞬間空氣中都是夜不歸的味道，就像又回到了他懷抱一般，莫思於心中喜滋滋的，側個身緊拽衣角睡去。

「嘎——哈」

不知過了多久，靜謐的夜空突然傳來一聲笑。

「嘎——哈哈哈哈哈」

「啞——哈」

「嘎——哈哈哈」

越來越多的笑聲傳來，詭異多變光怪陸離。

莫思於被驚醒，將衣服扯下，瞧見夜不歸正抬著頭看天空。

「鬼鴞？」他順著目光看過去，一眼認出了飛過的東西。

鬼鴞外表類似貓頭鷹，比貓頭鷹長得可愛，會發出詭異的笑聲，以前莫思於救過一隻，被它可愛的外表吸引，便一直記得。

「怕是待會兒會發生什麼，要小心了。」

俗話說，不怕鬼鴞叫就怕鬼鴞笑，鬼鴞一笑，必有大難，見這鬼鴞叫得如此陰森，莫思於不由擔憂。

「不是鬼鴞，」夜不歸道，「鬼鴞生存於樹洞，體型小，此地百里黃沙，沒有它可獵食的動物，而且你可曾見通體全黑的鬼鴞？」

這倒是沒有，一般的鬼鴞眼睛和爪子自己嘴喙都是黃色，可這些卻黑得發亮，體型一隻堪比鬼鴞兩隻。

「怎的又遇了怪鳥，怪哉怪哉。」

莫思於說著晃了晃腦袋，突然他耳朵動了動，「不好！」

與此同時，一直盯著這些鳥的夜不歸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