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大群怪鳥正朝這邊飛來。」

「此乃靈鴉，每年都有一次遷移，所經之處生靈塗炭白骨累累。」

兩人幾乎同時說出。

沉默。

莫思於額頭冷汗冒出了，「比起嗜骨鶴如何？」

「嗜骨鶴食腐骨，靈鴉食生肉。」

夜不歸說話間眼眸四處轉動，這裡皆被黃沙覆蓋，想躲都不知道往哪躲。

聲音越來越大，莫思於手拉上他衣襟，「不歸，你曾說過這裡也有一客棧，它在哪？我帶你輕功過去。」

夜不歸反握住他手，觸到一片冰涼，聲音低沉，「來不及了。」

說完他一把將人抵在大石頭上，吹了聲口哨，千命立馬出現。

「主子！」

「保護好他！」話是對千命說的，可他眼睛卻是死死盯著莫思於。

莫思於在那一瞬看到了他眼裡閃過多種情緒，那麼複雜，複雜到他看讀不懂任何一種。

「莫思於……」

「莫思於……」

「莫思於……」

他一遍遍喚著，「很多事情，我既希望你知道，又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

什麼事情呢？

他終究是沒說出口，耳邊翅膀煽動越來越強烈，他驀然點了人穴道，「等我歸來。」

鼻尖傳來濃重的血腥，一條血痕劃過眼簾。

「不要！」莫思於一瞬間知道他想做什麼，手背青筋暴起，「你放開我！」

「主子！請讓屬下前往。」千命也反應過來，立馬單膝跪地。

「你保護好他。」滴滴答答的血液流淌浸濕了黃沙，夜不歸接了這麼一句， 「若我命喪於此，也要將他護送至東神島。這是命令！」

千命咬牙，雙目泛紅，不得不應，「是！」

兩人用的是秘音，非奪魂教的人聽不到，但是莫思於體內有夜不歸的功力，他聽到了。

「不歸你放開我我可以保護你！你放開我！」他撕心裂肺喊著。

夜不歸深深看他一眼，風將他衣擺吹得獵獵作響，血跡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一眨眼他人消失在夜空中。

靈鴉對血腥味非常敏感，天空中盤旋的幾隻感受到了這血味立馬朝著夜不歸那方向飛去。

很快一大片靈鴉覆蓋了天空，本就漆黑的天被蓋得密不透風。

它們夜間視力極好，看見下面的活物即刻俯身沖了過來，但絕大部分的都被夜不歸的血腥味引走。

用血液去引誘靈鴉，這是夜不歸所能想到的最便捷也是最有用的方法。

之所以不讓千命來，那是因為他深知自己功力現在可能連千命都比不上，若千命命喪於此，此去東神島迢迢，誰又能護著莫思於。

「噗！」一口血吐出。

夜不歸看著大片被吸引過來的靈鴉反而鬆了口氣，捂著胸口強行反擊。

若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想就此喪命。

「千命你給我解開！」莫思於吼著，眼裡淚光涌動，「莫非你真想你主子出事！？」

千命充耳不聞，護在他跟前將一隻又一隻的靈鴉斬下，他雙目通紅青筋暴起卻依舊盡忠職守。

於一個暗影來說，他們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服從命令。

「解穴！幫我解開！」

「千命！你可曾想過若你主子有個三長兩短奪魂教眾人不會放過你？」

「你身為暗影，不去保護你主子卻來保護我一個外人，此乃不忠！」

「奪魂教對不忠的教徒向來不會心慈手軟，你必定要走過那三十六道奪魂幡！」

不管說什麼，就是激不動背對他斬殺的人，他最後幾近崩潰，「我求求你幫我解開！」

突然，眉心劇痛，與此同時，鎖住穴道的真氣竟然略微鬆動。

莫思於猛的記起他身上帶有不可小噓的功力！

當即，他開始藉助那股邪肆的力量來衝破穴道。

雖知這樣極為危險，但他已別無他法。

幾次試探後，那真氣終於被衝散了七七八八。

千命聽身後突然安靜，察覺不妙猛的轉頭。

只見莫思於臉色煞白，汗如黃豆大顆大顆往下掉，一瞬間明白他在做什麼。

「莫公子，切莫白費力氣，我家主子雖功力大減，但憑你也無法衝破……」

「轟！」

「噗！」

千命話還沒說完，大石炸裂聲和吐血聲同時響起。

莫思於站起來擦擦嘴角，目光冷冽，「難不成還不許人功力長進？」

說完他向著夜不歸離去的方向快速飛出。

夜幕中，一大片靈鴉圍著夜不歸虎視眈眈，它們分工明確，瞳孔閃著幽幽綠光，時不時找准機會一衝而下。

靈鴉的喙里長著倒刺，被它啄食一口必定連皮帶肉。

夜不歸很是謹慎的提防它們，他不能使用內力，便只能使用普通的招式，一把九天屠蘇扇舞得出神入化，扇尖的指尖刃沾滿鮮血，腳下是數不清靈鴉的屍體。

饒是如此，他也有不同程度的被啄傷，衣服破碎不堪，不可一世的臉上帶著孤踞獨傲。

越來越重的血腥味飄散，靈鴉幽綠的眼珠變為一豎，像極了貓瞳。

夜不歸知道到了一定時間它們的眼珠便會隨著光度轉換，如此再撐個幾炷香，天光初現，危機也就解決。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又加了一絲希望，他不敢掉以輕心，和這群飛禽對視著。

「啾——！」

突然！一隻靈鴉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叫聲，那聲音刺耳凄厲，震得夜不歸頭有一剎那恍神。

也就是那恍神的一瞬間，剛撕叫的那隻靈鴉向他俯衝而來！

尖銳的喙直奔夜不歸眼珠，夜不歸才從那聲音中回歸神智，便看見一尖喙，摺扇剎那打開，但是已來不及。

「叮！」

電光火石間，一聲脆響穿透靈鴉的腦袋，染血的銀針沒入黃沙，月光下泛著泠泠冷光。

下一刻，一個黑影撲向夜不歸。

夜不歸條件反射接住！

他對莫思於太熟悉了，熟悉到就算沒看清面目也知道這黑影一定是他，才會收了摺扇去接。

「呃……啊！」

替夜不歸擋了一口，背部被一隻靈鴉連皮帶肉撕下一大塊，他痛呼出聲。

夜不歸立馬抱著他換了個方位，「你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