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爾洲今晚有一個很重要的飯局，從飯局上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喝多了，但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至少在讓司機送他去段千川家去的時候，他是清明的。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司機幾次從後視鏡里看他，都看到他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但是等車停下來的時候，他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他掏出手機給段千川發消息：睡了嗎？我在你樓下。

但是很快又被他撤回，重發的消息只有三個字：睡了嗎？

段千川過了片刻才給他回過來：沒睡，你上來吧。

付爾洲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知道第一條消息已經被段千川看到了。

他下車吹了一會兒風，把身上的酒氣吹散一些，沿著樓梯上了樓。

段千川站在門口等他。

付爾洲走過去，段千川將他讓進門，自己也關上門走了進來。

「坐吧，我給你倒水。」段千川擦過付爾洲身邊想往廚房去，結果離得近了，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你喝酒了？」

付爾洲喝酒不上臉，但是身上的味道和眼中因為喝了酒而變得迷離的神情難以掩飾，他站在段千川面前，定定地看著他，不聲不響。

段千川拉著他的胳膊將他安置在沙發上，轉身想去廚房榨一杯梨汁來讓他喝了解酒，結果剛轉身，手腕就被付爾洲一把握住了。

「怎麼了？」段千川問道。

付爾洲沒說話，只是仰頭看著他，段千川默默等待了片刻，沒有等來回答，便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轉身進了廚房。

站在料理台前，他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又用手圈住自己的手腕，上面還殘留著付爾洲手掌的溫度，有些灼熱，彷彿在他心上燙了一下。

他用料理機打了一杯梨汁，端出來的時候發現付爾洲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把杯子輕輕地放在茶幾上，在付爾洲身邊坐下來，拿起遙控器將電視機聲音調小。

他默默坐著沉思了一會兒，他不忍心叫付爾洲現在就起來回家，又不忍心讓他就這樣靠在沙發上睡一晚，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睡在自己房間，自己去和孟凝睡，可孟凝睡的床只是一張只有一米寬的兒童床，根本不可能再睡下一個成年男人。

就在他陷入苦惱的時候，苦惱的根源突然醒了。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抬手按了按脹痛地額角，一開口聲音已經啞了，「我睡著了？」

「是啊，」段千川端起梨汁送到他面前，「把這個喝了吧，解酒的。」

付爾洲看了一眼杯子里的黃色液體，也不問是什麼，直接一口去喝了下去。段千川接過杯子放在茶幾上，斟酌著開口道：「你怎麼過來的？」

付爾洲說：「司機送我過來的。」

「那司機呢？還在樓下？」

「我已經讓他回去了。」

付爾洲其實沒有讓司機回去，司機還在樓下等，但是說完這句話，他就拿出手機發消息讓司機回去了。

「這樣啊，」段千川完全沒有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那你今天晚上就留在這兒睡吧。」

他想了想，說：「我這兒只有兩個房間，你跟我睡，可以嗎？」

付爾洲閉著眼睛點了點頭，「都可以。」

段千川把杯子拿到廚房洗幹凈放起來，出來後問付爾洲：「要洗澡嗎？喝了酒還是不洗了吧，直接去睡？」

付爾洲站起來，把穿了一整天的西裝脫下來，又解開領帶扔在沙發上。段千川知道這是要洗澡的意思，便給他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說道：「你進去洗吧，我去給你找換洗衣服。」

他走進卧房打開衣櫃，翻找了好久才找到一身寬鬆的睡衣，但是內、褲就沒辦法了，他比付爾洲矮也比付爾洲瘦，他的內、褲付爾洲是穿不下的，現在出去買也不現實，便拿著睡衣走到浴室門口。

浴室里傳出水聲，段千川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一直到水聲停止，他才敲了敲門，說道：「你開下門，我把睡衣給你。」

過了一會兒，門從裡面打開，段千川正要把睡衣遞進去，卻被面前的一幕驚得忘記了動作。

付爾洲把門開到最大，他就那樣大咧咧地站在門後，渾身上下布滿濕淋淋的水珠，除了包裹住重點部位的內、褲，不著寸縷。

付爾洲個子很高，身材結實，骨架勻稱，胸腹手臂布滿緊實的肌肉，比T台上的男模還要誘人三分。段千川下意識咽了口唾沫，視線從他胯間鼓鼓囊囊的部位劃過，慌亂到口不擇言：「你怎麼不穿衣服就跑出來！」

付爾洲剛洗過澡，臉上總算有些紅暈，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淡淡說道：「我穿褲子了。」

段千川把睡衣扔進他懷裡，「穿好衣服再出來！」

付爾洲穿好衣服走進房間時，段千川正在鋪床。原本床上只有一條被子，既然付爾洲要睡在這裡，那就必須再鋪一條，他把自己的被子往一旁挪了挪，從櫃子里拿出一條新的放在另一邊，然後對付爾洲說：「不早了，快點睡吧。」

付爾洲走到床邊坐下來，掀開被子在床上躺了下來，轉頭看到段千川還在床的另一邊站著，說道：「怎麼不上床？」

段千川原本覺得兩個男人睡在一起沒什麼，但是經過剛剛，他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在是睡在兩個被窩，只要關上燈規規矩矩的，應該就能平安度過一晚。

段千川上床後，抬手關了燈，房間里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他在枕頭上躺下來，將被子拉到脖子下面，閉上了眼睛。或許是過於安靜，耳邊能清晰地聽到付爾洲有些沉重的呼吸聲，也能聞到付爾洲身上熟悉的沐浴液的味道。

付爾洲這時突然翻了個身，面對著段千川，說道：「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喝酒？」

段千川問他：「為什麼喝酒？」

付爾洲說：「因為應酬。」

「哦。」段千川回道。

「如果你來幫我，我就會少喝點酒。」

段千川一愣，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看著他，「為什麼？你要讓我替你喝嗎？」

「不用你喝，」付爾洲說，「你可以監督我讓我不要喝那麼多，我一定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