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先生？」

觀斯南見是蜚玉，困惑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兒？」

蜚玉瞄了眼站在觀斯南身後的白袍男人，微笑解釋道：「正巧在附近辦好事要回去，在外面見到梵先生的車就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觀斯南有些納悶，這也太巧了吧。

一時想不了太多，只能先處理手邊比較緊急的事，三人趕上五樓時，大門正敞開著，觀斯南邁步進去，被蜚玉制止了。

「怎麼了？」觀斯南問道。

蜚玉把他往身後推了推，說：「我體型比較壯，先打頭陣，有危險的話我還能保護你們。」

觀斯南看著他廣闊的背影，跟旁邊的梵冼小聲地誇獎：「蜚玉真是個不錯的保鏢，你可要給他加工資啊。」

梵冼沒有接他的話，鳳眸中閃過一絲邪氣，真是個單純的孩子。

三人進去時，客廳沒人，助理暈倒在柏嘉房間門口。

觀斯南趕緊上前扶起她，呼喚了幾聲沒應，探鼻息沒有什麼問題，讓蜚玉把她扶去客廳。

柏嘉的房門上插著一把鑰匙，觀斯南扭了扭門把，能輕易地轉動，與梵冼對視一下後，猛地推開門。

屋裡亮著燈，隨處可見的混亂，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拳腳大戰。

柏嘉渾身是血的趴在床上，一旁的小鬼也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看起來比柏嘉更嚴重一些。

觀斯南快速地在房間里找了下能藏人的地方，沒有發現。

然後又走到床前，輕手輕腳地查看著柏嘉的狀態，見他呼吸正常，應該是昏迷。

「現在這裡不能住人了，要不我們把他帶回去？」觀斯南眉頭緊鎖，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會來找柏嘉，甚至連他養的小鬼也能傷。

梵冼沒有反對他把人帶回去，不過並沒有讓人到他們住的別墅，而是讓蜚玉把旁邊挨著的那棟小別墅清理出來。

把柏嘉扶進房休息後，觀斯南才有時間打量這套新別墅，這裡的裝修風格跟他住的那一套很相似，也有一種沒住過人的冷清。

「菩薩家裡真是太有錢了。」觀斯南跟蜚玉感慨道。

蜚玉像是見多了這種情況，他笑道：「以後有機會你可以見到更大更漂亮的。」

觀斯南倒是沒有什麼期待，扭了扭酸脹的脖子，「你先在這兒照顧他們倆兒，晚點我來做飯。」

「不用，已經聯繫了梵管家過來照料先生，晚點就到。」

觀斯南只好打消了親自下廚的念頭，要知道他就在凈慈寺也是有做過幾餐，可後來師兄再沒讓他進過廚房。

不堪回首的下廚經歷又讓他聯想起曾經在凈慈寺生活過的點點滴滴。

觀斯南異色的雙眸變得黯淡，心情也有些低落，他想凈慈寺的師兄弟了，也想通明大師了。

回到別墅，梵冼身邊已經站了一個頭髮銀白，西裝筆挺的老人。

「這位是？」觀斯南走上前。

老人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微微彎腰，「您好，我是梵家的管家。」

原來是管家啊。

看這老人家容光煥發，氣色紅潤，觀斯南微笑，「您好，我是觀斯南。」

梵管家知道觀斯南的身份，笑得越發慈祥，「蜚玉已經跟我說了，最近幾天就由我來照顧兩位先生。」

夜晚靜悄悄，偶爾會有一兩聲未睡的蟲鳴。

小別墅里，蜚玉領著穿一身雪紡睡衣的男人來到助理芳姐的房間，兩人悄聲地站在床邊，看著昏睡中的年輕女人。

男人披散烏黑的發，眉間硃砂依舊灼亮，那上挑的鳳眸已是邪氣滋生，讓他宛如俯視地獄的出塵墮仙。

他坐在床邊，抬手擱在芳姐的額頭上，剎那，只見一縷青煙從額間輕飄出來，如綠水輕紗纏繞在男人如玉的手腕，然後慢慢地像飄渺的煙氣一般消逝在空氣中。

做完這一切，梵冼收回手離開了房間。

關門時，蜚玉對著屋中依舊睡著的女人自言自語道：「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眼睛不好使，看到不該看的。」

來到小別墅靠東的房間，這兒是柏嘉休息的屋。

蜚玉推開門，按亮燈光，讓男人先進去。

床上的銀髮少年皺眉沉睡，臉上扭曲的肉瘤子讓他看起來十分猙獰醜陋。

趴伏在他身邊的小鬼在兩人進房時就醒了過來，此刻正一臉戒備，烏蒙的眼白死死看著兩人的方向。

蜚玉殷勤地拿著邪佛珠走上前：「大人。」

梵冼右手輕抬，那串血色珠串就像認主般咻地一下落在了他手上。

看著手中散發著光芒的珠串，梵冼運轉周身邪氣，任由珠串漂浮半空，向著床上的一人一鬼襲去。

靜寂中，一聲凄厲的嘶吼轉瞬即逝。

回到別墅的蜚玉已經在三樓書房候著。

梵冼穿著一身雪紡睡衣，悠哉地推門進來。

待他坐下後，蜚玉才屈膝跪地，「大人，這次事情是我失手，願受責罰。」

對面書桌後的男人仰面輕瞌著眼，如瀑的發搭在椅背上，手中拿著血色的珠串輕輕轉動，那上頭只有一顆珠子是亮著血光，可以讓人一眼就注意。

半晌，西裝有些凌亂的高大漢子開門出來，嚴肅的臉上一片死灰，他顫抖著手關上門，而後輕靠在旁邊冰涼的牆壁上。

這次試探失手讓大魔頭去給他收拾爛攤子，受一點輕傷已經算是放他一馬了。

第二日，柏嘉一醒來就吵著要見觀斯南。

「想說什麼？」觀斯南來時，手裡還拿著一個肉包在啃。

柏嘉裹著被子坐在床上，他神情懨懨的，狀態很不好，「昨天來找我的人是不是你叫來的？」

「我沒必要叫人來看你毀容的樣子。」

「小鬼本體你找到了嗎？」

觀斯南把包子吃完，隨意地拍了拍手，「找到了，你們老闆給的。」

聽到這話，柏嘉諷刺一笑，「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把本體給了你，看來我是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呢。」

「本體已經拿到了，你的選擇呢？」

床頭上膚色變得白皙的小鬼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他小嘴上還是縫合著粗繩兒，趴伏在柏嘉的肩膀上天真地看著異眸青年，像是在感激他，還雙手抬起做了個抱拳禮。

銀髮少年的臉上那些小小的肉瘤子已經有了流膿的跡象，無言許久後，他看向觀斯南，眼神中透著濃濃的絕望和脆弱。

「觀同學，求你......讓我死的......好看些，我不想讓瞻仰遺容的粉絲嚇到。」

他的選擇觀斯南也是有心理準備的，沒多說，只是沉默地點點頭，然後離開了小別墅。